又是这种无赖的讲话方式!

夏斯弋恼火:“你明知道我只是为了快刀斩乱麻,再胡扯我真生气了。”

“你其实可以说你是直男,一样可以阻断他的念想。但,为什么不呢?”

钟至语气间的顿挫轻柔,说出口的话却极有力道地击中了他。

夏斯弋骤而哑火,浇熄的火气滋滋冒着细烟,熏烤着他的内心。

是啊,他的第一反应为什么是拿钟至当挡箭牌,而不是实话实说呢?

钟至近在咫尺地看着他,默默等待着他的回答,分明不热切,却如同探照灯般令他无所遁形。

夏斯弋卡壳了至少有两分钟,才如释重负地找出了理由。

“不对,差点被你绕进去。我当然是为了保护我们岌岌可危的秘密,假情侣变成真情侣,他就没有到处宣扬的必要了,能减少我们很多麻烦。”

解释完,他颇认真地点点头,重复肯定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钟至只肯抓住他想听到的重点:“我们的……秘密?”

夏斯弋咬住牙关,眯眼望着他,锋利的眼刀一片片地往他身上割。

钟至散开眼里半明半昧的暧昧,举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说了。”

携着秋意的冷风卷起脚边的草叶,抹去短暂的轻松感。

夏斯弋长叹一口气,陷入了两难的苦恼。

今天的事太过离奇,远超他的想象范围。

刚刚谢青随说的话,仿佛在提醒他,他们之前见过。可任夏斯弋翻遍脑海,也找不出任何有关的记忆。

还有棠光那边,今天的事要告诉他吗?又该怎么开口?

一道世纪难题横亘眼前,竟比一月内密集相亲三十多次还要令他头疼。

钟至绕到他跟前:“不知道怎么妥善处理今天的事?”

夏斯弋并不掩饰自己的苦恼,也没正面回复他。

“要交给我吗?”

一支橄榄枝横空抛来,夏斯弋意外地抬起眸子。

这些年来,他总是一个人独自面对所有困扰,偶有朋友帮忙,但大体都是自行解决,而此刻,钟至向他提供了一个全然不同的选择——依赖。

夏斯弋有一瞬的动摇。

然而这种苗头才在心里萌出幼芽,就被夏斯弋强行扬土埋了回去。

他拒绝道:“不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夏斯弋怅然地叹了口气,一条来自母亲的消息短暂抽离了他的烦躁。

他看向钟至:“姜女士要我去医院取一下爷爷的体检报告,我得先走了,你……继续加油通过考核吧。”

他收起手机准备走,钟至忽然拽住他,郑重其事道:“远离谢青随,务必让棠光也脱离他,尽快。”

一件残留体温的外套落在了夏斯弋肩头:“天冷,下次出门多穿点。”

走出去了好远,钟至正色的警告还晃在耳畔,压得他的步子都沉了几分。

他沿着指示牌回到主院,寻到了还在和工作人员交流的云柳。

云柳听说他有事,便建议他先走。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作别,夏斯弋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医院。

自两年前爷爷病情好转,爷爷隔几个月就会去医院做定期体检,一方面是确定病情稳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家里人安心。

取得报告后,夏斯弋仔细查看了每一项。这次的检查结果比上次要好,总的来说在朝着向好的方向发展。

他欣慰地收起报告。

说起来他也有段时间没去探望爷爷了,过几天也该抽个空去看看。

身侧的人群传来骚动,不悦的抱怨声此起彼伏,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正逆着人群冲撞,疯了似的向内扑奔。

夏斯弋向旁边挪开了些位置,视线不自觉落到人潮中心。

他看清了那张脸。

是谢青随。

喷洒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提醒着夏斯弋这里的位置,他很快联想到了谢青随的母亲。

他原地站着,身形无意识偏向谢青随离去的方向。

走廊的那头是抢救室,一道铁门隔绝了亲人的全部气息。

冰冷的机械音断断续续地钻出门缝,撕裂着不堪重负的担忧。

夏斯弋捏紧手里的体检报告,长长地叹息一声。

谢青随站在门口和医生激动地比划,最终只剩无力的等待。

没有人会喜欢坐以待毙的感觉,除非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选择。

夏斯弋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始终没有离开,如同陪伴着曾经的自己。

良久,紧闭的大门再次打开。又一会儿,谢母被推了出来,看谢青随如释重负的表情,难关应当是渡过了。

夏斯弋敛回视线,预备离开,身后的声音叫住了他。

“夏斯弋。”谢青随的声音一哽,“我想再找医生聊聊,可以的话能帮我看顾一下我妈吗?我请来的护工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