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胖(第4/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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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low。然而遇到正儿八经的机会,我们不红的本质就暴露出来了。不红就是不红,在跟人家谈判的时候,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红让人受的所有委屈都是应该的,没资格不爽。因此,我们这么齐心协力地陪着郝泽宇一起胖,仿佛他身上多出来的三十斤,不是肉,而是我们破釜沉舟一般的决心——只要我们比其他人都努力,是不是我们就会变好一点?老天爷,你别笑,尽管我们仨年龄加一块儿都快一百岁了,但是不是有这个可能呢?我们想选择相信。然而五光十色的名利场,谁理你努力不努力呢,运气更重要,机会更重要,一步差,步步差。
我替郝泽宇心酸了三秒钟后,突然觉得好笑:我哭个屁啊,人家老牛有才华有学历有能力,今天触景生情,感怀一下自身命运,哭得理直气壮的,我在这儿起什么哄啊,我现在的生活挺配得上我这人的。想到这儿,我豁然开朗,一年心酸的量都用光了。
我把纸巾扔到一边,要把老牛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他。哪想着,老牛推开我,一下子扎到了郝泽宇的怀抱——这个重色轻友的贱人!好在郝泽宇胖了三十斤,也有点儿分量,没被扑倒在地上。他搂着老牛,摸着老牛的头发,安慰说:“姑姑我爱你。”
“我不要你爱我,要你睡我。”
他跟哄小孩一样,“好,你不哭,我今晚就睡你。”
老牛情绪稳定后,抽了根爱喜,一根烟的工夫,他有主意了。
“算了,咱不做电影咖了,这活儿太邪了,明儿我就给否了。”
郝泽宇说:“别啊,要不然我白胖三十斤了。”
我忍不住插嘴,“你还真信他说的啊,演完这电影,就能拿金像奖?”
没想到郝泽宇点头,“嗯。”
他自己先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吧,我这么颓的一人,还挺有野心的吧。”他顺手拿起一个酒瓶当奖杯,“要不要听听我的获奖感言?”郝泽宇清清嗓子,眼睛突然一亮,瞬间有了明星的样子,“感谢金像奖。其实这一幕,我想了很多年了,天天在卫生间拿着洗发水瓶子,对着镜子练习我的获奖感言。有好多个华丽的版本,可是今天想一想,那都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没那么多的艺术追求,十八岁我入行,也只是当一份工作,有钱拿,还能让奶奶高兴,多好啊。带着这种想法,十年过去了,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不红了,奶奶去世了,当初带我入行的人也离开了我。我很多时候都很不开心,但没变的是,我依然把我现在干的事儿当成一份工作。对我而言,这个奖杯就是我今年的年终奖,我希望明年,后年,大后年,我的年终奖会越来越多。感谢天上的奶奶保佑我,感谢我的经纪人和助理……”他突然指着老牛,“老牛,我知道你一定会哭成狗,”他又指着我,“福子,你现在一定高兴得饿了。让我迅速结束这段获奖感言,咱们去大吃一顿庆祝一下!我会继续加油的!”他站起来,挥了挥手,鞠了个躬,然后望着我俩,“鼓掌啊。”
只有我一个人给面子,老牛又在翻白眼。
郝泽宇坐下,依然沉迷在刚刚的幻想里,“是不是挺幼稚?我也觉得挺幼稚的。我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得金像奖了,所以我特珍惜这个电影。这大概是我离金像奖最近的一次——因为导演是个香港人。”郝泽宇被自己的冷笑话逗笑了。
我不满,“谁说的?以后咱们电影多得是。”
他脸色平静地看我,“平时你们都哄我,我知道。我在这一行这么久了,知道我大概也就这样了——我没丧,我说的是事实。我没什么演技,也没后台,人气近乎零,趁着我最近有点曝光度,人家脑袋被门挤了,才能看上我。人家毕竟是个正经电影导演,以后呢,我可能就去拍网络大电影了,也可能去县城啊商场啊跑商演了。反正中国那么大,明星更新换代那么慢,我怎么样都能活下去,但能演电影,大概就这么一次了吧。所以,不就是胖了之后又让瘦嘛。”他捶捶自己的胸,“我扛得住……”他突然止住了,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废话真多。”
他脸严肃起来,“这个圈子,每个人都有好多梦想。虽然混着混着就混成了别人梦想的养料。我没什么梦想,可这一次,我想跟大家一起,努力一下。”
几秒钟后,老牛脸皱起来,又要哭。我嫌烦,从旁边的架子上取过老牛的泰国减肥药,拆掉包装,吞了下去,“行,那咱们就为没梦想搏一把,姐们儿陪你一起减。”
我义薄云天,把药递给老牛。
老牛惊恐地说:“福子,那是痔疮栓啊。”
我奔向厕所,开始抠嗓子,泰国减肥药怎么跟痔疮栓长一个样!
〔三〕
年三十的晚上,尽管春晚难看到生灵涂炭的地步,我依然吃了很多。
我问爸:“什么东西,既补身体,又能减肥?”
妈插话了,“我看你是鹌鹑要吃树上果,想得倒美!”
爸劝我,“你不胖,减什么肥?”爸头往我这儿一凑,小声问,“处朋友了?”
我把郝泽宇减肥这事儿说了一遍,爸妈都挺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