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含璟大步上前,知道程御心里难免还存着气,便主动寒暄,“这两天我看新闻,听说你又为公益项目捐了不少钱。”

程御也不知道是谁向官方爆出的这些事。大抵陆沈两家可能结盟的消息,难免对程氏造成影响,集团内部急需这种好名声来扯旗,他就没有干涉。

程御淡淡道:“我虽然是商人,心却依旧是红的,不像某人。”

程御轻飘飘地觑了陆含璟一眼,眼底的情绪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

陆含璟闷声笑了起来,结实的胸膛震颤着:“你没见过我的心,又怎么知道它什么模样?”

程御没有回答。

他们站在露台上,自房顶悬挂而下的紫罗兰安静地垂在墙角,微风拂过时,尾端的花枝朝人扬起自若的弧度。

楼下跑车如云,豪华奢侈,这是一个最适合将将步入名利场的各家继承人的场面,程御自护栏后垂眸,在来人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似有所感,也抬头,朝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明明隔着一段距离,程御脑海里却自动描绘出对方藏于镜片后那双眼睛笑起来缱绻温柔的模样。

程御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回头看向不动如山的陆含璟,“那就给我看看吧,你的心是什么样。”

说完后程御放下酒杯,转身离开。

陆含璟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二楼的转角,视线才落回到那只被遗留下的酒杯旁。

那里还放着一支小小的u盘。

他默不作声地收了起来,指腹在金属面上轻轻拂过,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属于程御的体温。

墨蓝色的眼眸,最终陷于一片幽深。

不远处,沈涵宇略有些不安地问着沈伯山:“爷爷,他们俩关系看起来挺好的,沈廷玉说的话会不会有假,没准陆含璟也骗了他呢?”

“蠢材!”

沈伯山轻轻哼了一声,“京市陆家养出来的继承人,年纪不大却端得个老奸巨猾,你能信陆含璟会被往日的交情左右抉择吗?况且,他跟程御能有什么深的情谊,不过是程御装出来给我们看的罢了。”

沈涵宇被斥责了两句就不敢作声,他从二楼往下看去,挑空设计让他尽览一楼场景。

这一下便看到进门后的沈廷玉径直朝程御凑过去,沈涵宇再想到前些日子看到的那一幕,不由得撇了撇嘴。

而那头,沈廷玉拦住下到一楼的程御,长驱直入地问:“你有没有后悔?”

程御脚步一顿,状似无意地避开沈廷玉的接近,随手又取了一杯酒。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这句话你比我清楚。”

玻璃杯反射的光,照得程御漆黑的眼眸更为冰冷、清凌,直指人心。

“我听说你弟弟,哦,国外那个,快要回国了是吗?他不是沈涵宇那个纨绔,既然受栽培多年,可不会甘心由你轻易分去一勺羹。你应该很着急吧,找我合作无果,就找上陆含璟。

“不过,有句话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他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你若是带着弱点去找他……”

程御轻轻哼了一声,举起杯子,朝远处跟下来的陆含璟遥遥一碰。

视线依旧盯着陆含璟的方向,程御却是对沈廷玉笑,慢条斯理地接上了前一句话:“小心被他吃得分毫不剩。”

沈廷玉面色不改,反而问他:“程御,你是在关心我吗?”

程御:“看热闹而已。”

“你先前那个项目,确实让程氏集团扭亏为盈,但陆含璟可没得多少好处。他不是舍己为人的作风,更何况,南下也有自己的打算。”

沈廷玉轻巧地转了话题,问:“程御,你猜他现在想动的是哪块蛋糕?”

程御听出沈廷玉的言外之意。

他不怒反笑,鸦羽般长睫轻轻颤了两下,“看来你野心不小,想直接吞了程家啊。不过选择与陆含璟合作,你也不怕引火烧身,先一步成了他口中的猎物?”

“确实。”沈廷玉好脾气地并不反驳,“那天我去找他,因为这事儿,合作迟迟不能落定。”

“不过后来,我们添了一个举足轻重的筹码,事情才有了斡旋的余地。”

“什么筹码?”

“你?”

程御困惑地蹙眉,“我?”

沈廷玉盯着他茫然无知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吗?”沈廷玉朝他逼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视线却越过程御的肩头,朝他身后不远处的陆含璟望去。

一双缱绻桃花眼中,是难歇的汹涌浪潮。

“你不知道,陆含璟对你抱着那样龌龊的心思吗?”

程御一时不察,酒杯落在地上。

他被碎声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顷刻间背后拥上一层暖意。

程御转头过去,瞥见男人锋锐侧脸。

陆含璟面上一如既往的镇定,他扫了眼程御,问:“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