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原本多风光呢。”

“一朝不得圣心就落得如此下场。”

“可别说了,就咱们,还谈什么圣心不圣心的。”

车外喧喧闹闹闲言碎语在一窗之隔听得清清楚楚。

白榆从周羡安怀中起身,掀开窗帘往外瞧了瞧。

天气回暖,车上的装饰也变得轻薄。行车时微风钻过帘隙铺在周羡安面上,他也伏过身去将她搂回怀中。

“星儿还对这些市井闲话感兴趣。”

“你我都是市井中人,爱看热闹也无可厚非嘛。”白榆笑着在他胸前蹭了蹭。

头顶传来他的轻笑。

白榆微微勾起唇角,她哪能不知说的是何人。她最终并未在右侍郎夫人的首饰上做任何手脚,而是选择将一味花蝶草献给了侍郎府中的二姨娘,和她房里那颗百年楠木一起,一切都是那么天衣无缝。

她在珠串上熏的量并不多,谁料这才不过一月,林大人便透支了身体。圣上早在朝堂上点过他,奈何那男人像是被吸去了精气一般,身体不振面相发青,后几日便连朝堂都未再上过。

这可怪不得她。

现下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都道右侍郎家中有个狐狸精。原是到头来还要怪罪在女人身上的。

而在街头开始谈论此事之前,白榆便知晓了消息。

心情大好,恰逢花知节,她便对周羡安说想用赚来的银子请他吃京城最好的。

嘴上说着家只需他来养,实则周羡安是再高兴不过的。

车马停驻在延寿街头,抬头是一家华丽的建筑,牌匾上写着[惠风馆]叁个大字。

进门后并无厅堂,而是由店家领着上楼上的包厢。

灯光有些灰暗,周羡安牵着她的手走在前头。

“怎么是这间?我订的不是永光吗?”白榆看着门边写着的长殷二字疑惑道。

“真是不好意思啊贵人,那间突然被官家的人要了,小的这也是”

“怎么,欺负我和夫人无权无势?”周羡安冷声问道。

“不是不是!哪敢啊哎哟,掌柜的说呀,今儿个花知节,给贵人安排这屋,能看见西边放的烟火。”

周羡安没再说话,低头看向她。

白榆捏了捏他的手心,朝店家笑道:“那就多谢掌柜的好意了,我们就在这间用吧。”

“哎好,”店家谄媚地给两人推开门,“夫人真是通情达理。”

门打开,周羡安却愣在了门口。

包间内,桌前已经坐着了一男一女。

“钟澜?佟清?”

白榆没理会他的诧异,径直步入包间内,解着斗篷一面对店家说:“人齐了,上菜吧。”

钟副将低垂着头,双手置于桌下,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而一旁的佟清则冷着脸顾自喝茶,一点也没想理会身边人的意思。

“佟姑娘到很久了吗?方才开晚市人有些多。”手中的斗篷已被发愣回神的周羡安接了过去,白榆在佟清身边坐下。

“是啊,现在长安城人也太多了,我怕你们等着,便从东街走过来的。”

两位女子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愈渐快活,周羡安只好落座,问向钟澜:

“你怎么在这?”

此话一出,所有人又都静了下来。

“侯爷,”

“是我叫钟副将来的。”白榆帮周羡安倒好茶,“这么好的日子,当然要热闹些。”

佟清闻言又拉下了脸,将头撇向白榆那一侧,“真扫兴。”

“阿清,对不起。”钟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白榆覆住佟清的手,“你明明就在意得不行,钟副将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

倔着一股气,佟清的眼眶竟渐渐泛红蓄起泪来。

“阿清,是我错了,你你理理我。”

白榆嘴角的笑意变坏,跟着喊了一句:“阿清。”

佟清破功笑了出来。

“你们你们干什么呀”带着哭腔的笑让氛围转暖,她的泪水也夺眶而出,抬起衣袖遮住眼睛。

钟澜顺势掰过她的肩转向自己,凑近了去瞧她,伸出手指帮她拂泪。

“阿清,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以后一定同你商量,好吗?”

佟清抗拒地想躲开,又被他一把揽入怀中,哭声愈发激烈。

“你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我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她埋在他胸前,还不忘撒气打几下他的臂膀。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了。”钟澜拍抚着她的后背。

白榆欣看着那对璧人旁若无人的样子,转向周羡安。

他的目光竟始终落在她身上。

对视上,两人都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