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外疮药倒是不少。

这可怎么办,又不敢随便撒些药在嘴里,除了含些冷水缓和,也别无他法了。

身后的伤也疼的厉害,苏岁给自己草草上了药,便把衣服脱了干净,赤条条的趴在席上一动不动。

他企图让自己心静自然凉的睡过去。

“苏爷爷,我是小源子,万岁爷今儿个高兴赏咱们冰呢,您这份我给您送来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其实又闷又热又疼的,苏岁迷迷糊糊的,压根没觉得自己睡着了,门外声音一响,他立刻就醒了。

冰!

虽说赏奴才的都少,可也有用一阵的了,于是一边扯了薄被起来,一边朗声冲门外喊,

“你自个推门进来。”

“是”

小源子捧着一盆冰进来了,苏岁程既定,缺得是话事人的施展空间,御书房内正与四位心腹大臣商议。

z东富庶,世家纵横,一道圣旨下去,翻不出水花便被贡到天边去了,踢皮球似的责权相互,叫堤坝修建迟迟无法顺遂。

而世家涉及根本,非短暂可了结。

这可叫圣上焦头烂额了。

“字与有话不妨直说。”齐璟疲惫的按了按眉心,

眼前的四个人,都是如今朝内较为年轻的一批人,在他是景王时就栽培起来的,一贯提出的想法更为直接有效,齐璟这几日没有上朝,奏章却一个没漏。

新上任的水利使几无寸进的进度,叫他看了直冒火气。

他算是受够了踢皮球,今天他是必须要有个直击要害的法子。

“皇上,浙东三大世家呈三足之势,其中林陈二家,一家以商路为主为凭,垄断三江水路,一家是当朝太后母家,自是尊贵非常,此二者轻易不能动,唯有卢家,虽也是百年氏族,但自先帝时便已没落,微臣以为,有可入之机。”

符宇跪着,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侍郎拜倒在地

“皇上,不若趁此机会,一举破了卢家,届时林陈两族为争利益,定然无法阻挠修坝大事。”

“不可!”

一边的左史打断,“皇上,此事无异于养虎为患,卢家如今正是牵制林陈势力的关键,若是卢家倒台,林陈势力水涨船高,届时又该如何,符侍郎未免太过贪功冒进,顾此失彼了。”

“圣上,顾左史所言在理,符侍郎此举确有不妥。”工部尚书李廷书附和了一句。

“方卿以为呢?”齐璟皱着眉,起身将仍跪伏在地上的符宇扶了起来,

方勉本在犹豫,一见此举,当即避开顾陇递过来的眼神,抬手作揖道,“皇上,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真除了卢家,自是由朝廷接管一切。”

他此言一出,其余三人却都是心中一惊,悄悄的去看圣上脸色。

这可就不是民生水利,而是世家根本了。前者只是眼下之要紧,后者却是百年要害,若要动摇,那是要动到朝廷根本的。

齐璟手中原转个不停的南疆石停了下来,眉头总算微微舒展,略微赞许的看了眼方勉,

“世家累世经营,垄断权商,地方百姓始知氏族大姓,方知地方官员,外派刺史皆要先拜访地方大姓才可走马上任,朕属实不知何时官要惧民,民可掣官此等荒谬之事倒成约定俗成了。”

他这话一出,南书房内静若无声。

万岁爷金口玉言的话风,无异于是要掀起惊涛该浪。

可世家盘踞多年,林林总总,纵然近几年受科举制影响颇多,想要根除,绝非易事。

若是仓促动手,绝对只会遭受反噬。

此时也更非良机。

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话,生怕这个伸头一刀便落在了自己头上。

然而齐璟似乎也并无此意,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此前修坝一事上来。

“此次修坝改道一事,便由方卿主事,蔡康处事无能,罢免一切职务,就地收押,将功折罪。”

“方勉,朕派三千兵与你,任你差遣,水患已让数百平民流离失所,淹没千顷良田,事关民生大计,若有闲杂人等扰乱进度,企图谋反生事,一律斩杀。”

赵麓在此时从案上打开了一个匣子,当着众人的面取出明黄色的圣旨递到齐璟手中。

“另,浙东流寇不少,方卿多加小心。”

齐璟亲手将写好的玉旨放到方勉手里,语气颇深。

他这意思,是直接用谋反这一大帽一力弹压,暴力解决不留情面了。

方勉跪地接旨,额头冒着冷汗,只觉手中似有千万斤重,他将脑袋贴紧冰凉的地面,倒溢的鲜血叫他脑袋又凉又热。

“微臣,定不辱使命。”

那旨意是早已拟好的!

顾陇和李廷书心惊胆战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当务之急已经拟定,时辰也早已过了午时,齐璟总算松口,

“诸位爱卿也累了,便回去吧,符卿留下。”

符宇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