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悠悠,岁月悠悠,天地悠悠。

天色渐暗,向西望还是漫天红霞,头顶却已经是星辰凭空出现,一闪一闪,好似触手可及。书生身影消失在内室之后,便再没有出现。但已经到了地头,岳子然反而不是很急了,他轻饮一口茶,站起身子来走到庙门口,望着庙外的景色,有些出神。

随着情花毒素渐入肺腑,岳子然已经渐渐感到内力不支了,恐怕他坚持不到被救走的裘千丈交出解药,便会驾鹤西游了。事已如此,岳子然心中反而少了几分急躁,可以用更多的时间来审视自己的内心。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他轻声吟道:“这里的情景倒与摘星楼有些相似。”似乎是触景生情,岳子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昔日练剑的情景。他剑法学自百家,但真正让他的剑法得以蜕变的其实是在被陈玄风打落汉水以后。

犹记那日,他被洪水冲的颠三倒四,只是凭借生存的本能没有被淹死,奄奄一息之际被冲到了汉水下游支流人烟稀少之地,恰逢洛川因事外出,寻了一处僻静之地沐浴,将岳子然救了起来。醒来岳子然溯游而上,寻到了独孤求败埋剑之地,虽不曾学到一丝一毫的剑法,但对剑法真意有了几分认知。

再后来上了摘星楼,岳子然勤练剑法,一直朝着独孤求败所描述的那种境界前进,然而却一直不曾达到“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的境界。直到黄蓉受伤那天。岳子然心情激荡。才形成突破。

但如果可以从头再来的话,岳子然宁可让自己剑术一辈子停步不前,也不愿最喜欢的人受伤。

岳子然想到此处,迎着日头洒下的最后一缕霞光,感受着胸口的痛楚,淡淡笑着想道:“我曾答应过,要保护她一辈子,或许这痛楚便是惩罚吧。”

黄蓉不知岳子然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岳子然走出庙门凭高望远的身影,心中总觉着有些不自在。她轻声唤道:“然哥哥。”

岳子然回过神来,走到她身旁,轻声问道:“怎么?是有什么地方不适吗?”

黄蓉摇摇头,说道:“只是好奇你在想些什么?”

岳子然淡笑着坐下,说道:“在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待会儿你的伤势被治好以后,我便送你回桃花岛,这外面的人事实在是太险恶了。”

黄蓉心中一痛,却很是自然的笑道:“好啊,我们到时候在桃花岛成亲。”

岳子然不悲不喜。只是有些出神,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当然。”

两人说罢,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个小沙弥走了进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说道:“两位远道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岳子然拱手说道:“在下丐帮帮主岳子然,特来求一灯大师为东海桃花岛之女疗伤,另来与一灯大师一了他昔时故人的恩怨。”

“恩怨?什么恩怨?”小沙弥疑惑的问道。

岳子然不答,将瑛姑手绘的,上面写有她字迹的地图交给沙弥,说道:“你将这件东西交给一灯大师,他老人家自然便知晓了。”

小沙弥接过地图,不敢打开观看,合十行了一礼,转身入内。这一次他不久即回,低眉合十道:“恭请两位。”

岳子然大喜,扶着黄蓉随小沙弥入内。那庙宇看来虽小,里边却甚进深。三人走过一条青石铺的小径,又穿过一座竹林,只觉绿荫森森,幽静无比,令人烦俗尽消。竹林中隐着三间石屋。小沙弥轻轻推开屋门,让在一旁,躬身请二人进屋。

岳子然向小沙弥点头微笑示谢后,与黄蓉并肩而入。只见室中小几上点着一炉檀香,几旁两个蒲团上各坐一个僧人。一个肌肤黝黑,高鼻深目,显是天竺国人。另一个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了下来,面目慈祥,眉间虽隐含愁苦,但一番雍容高华的神色,却是一望而知。

书生此时正站在白眉僧人的身后,想来他便是一灯大师了。

岳子然毫不迟疑,扶着黄蓉,走到那长眉僧人之前,躬身拜道:“弟子岳子然、黄蓉,参见师伯。”说罢,在地上着力的磕了四个响头。

岳子然这番言语,无疑是抬出了洪七公与黄药师,他知道,一灯大师接受如此大礼后,便再也无法拒绝为黄蓉疗伤了。

一灯大师没有阻挠两人,待他们行完礼后,才站起身子来,伸手扶起二人,笑道:“七兄收得好弟子,药兄生得好女儿啊。听他说,”说着向书生一指,“你俩的文才武功,远胜于我这劣徒,哈哈,可喜可贺。”

一灯大师接着又打量了黄蓉一番,感叹道:“想当年在华山绝顶,我与你爹爹比武论剑,他尚未娶亲,不意一别二十年,居然生下了这么俊美的女儿。时光匆匆而逝,不着痕迹便已苍老啊。”

黄蓉笑道:“爹爹也常向我提起师伯您呢,说天下高手自从重阳先生去后,便属您最厉害啦。”

一灯大师摆摆手,笑骂道:“你这丫头尽捡好听的和我说,我们这几个都是互相谁都不服谁的主儿,你爹爹若能说出这番话来才怪呢。”

待黄蓉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