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到奉县,王元冬又有些恍惚, 许多年没有回来了, 丰县似乎又变了模样。

就连那些平时停靠在岸边的白水人的船也不见了。

宅子不大, 只有从前的一半多,但是住下夏家三房人也足够。

王元冬坐在屋子里叹气, 买下这宅子后,夏家公账是真的不剩什么钱了, 于是她抬起头问夏临,“如今在奉县安顿了下来,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咱们总不能一直座山吃空。”

夏临含糊道:“能有什么打算,左不过先学简体字, 随后读那个什么夜校,考大学,再去考吏事。”

王元冬用手指数,“夜校一年,若是能考上大学那便又要读三年,如此出来若你马上考上吏事,最快也是四年,这四年里,咱们靠什么生活?夏家靠什么生活?”

夏临似乎没有意识到危机:“家里不是还有点钱吗。”

王元冬抬起来的手最终还是放了回去,得了,从锦衣玉食的郎君哪里懂得没钱的日子有多难熬。

王元冬知道与他多说无益, 也懒得废话,“我要带着孩子回家去, 你就在这房间里好好的想想这几年夏家应该怎么办吧。”

“你等等我啊,你回家我不去,这成何体统,简直是礼数不周。”

王元冬没等他,自己已经牵着女儿走了老远了。

但回到王家老宅才发现阿娘与阿耶都不在,王元冬好奇问家中老仆,那老仆答道:“阿郎和大娘子是去上那个什么课了,听说是扬州来的官来给造船的人上课,为的是造一艘能够出海的船呢。”

王元冬惊讶道:“能出海的船?圣人这是造船出海?”她不懂,为什么要出海呢,难道是为了要去寻找什么吗。

王川和王檀香赶在晚饭之前回到了宅子里,古代可没有电话,他们只知道女儿和夏家都要回到丰县来生活,但是具体是什么时间到,他们并不清楚,只能估计个大半。

一家人几年未见,先是抱在一起哭了一场,这一哭哭的是在这乱世之中他们还能或者见到对方。

王檀香看向夏樊,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几年未见,樊樊都长大了。”

王元冬忙问道,“阿娘,你们到底是去上什么课了?圣人真的要造船出海吗?”

王檀香这才松开夏樊,回答道:“你倒是个好奇心重的,圣人确实要造船出海,特地从扬州派了一位大人来与我们一起造船,最近几日学的便是那物理知识。”

王元冬茫然道:“物理,何为物理知识?”

王檀香笑道:“你说,这苹果为何会掉落在地上,为何船在水里不会沉?”

王元冬呆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夏樊摸了摸脑袋,奶声奶气地说,“这哪里有为什么。”

王元冬也说道:“是啊,这哪里有为什么,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王川让下人将饭菜端上来,说,“这些都是物理知识,我们才上了几日课,学的还浅显的很呢。”

一家子人团聚,其乐融融的吃饭,吃到一半王川才发现自己的女婿好像不在。

于是他忙问:“夏临呢?”

王元冬淡然道:“家中事务繁忙,他忙不过来,明日再来。”

王檀香见不是二人吵架,安心道:“你们刚搬来,确实杂事很多,等我们过段时间闲下来了,也是要上门拜访的。”说完又看像夏樊,“现在咱们归了大新,孩子的读书是个大问题,现在奉县的好多人家都想把孩子弄出去上学。”

王元冬这段时间都在马车上,因此对这小学堂的规矩还有许多不知道的,她问:“为何要出去上学,等奉县的小学堂修好了再上不行吗?”

王檀香将筷子放在桌子上,急道:“你这个思想就跟不上了啊,现在紧着修码头和造船,哪里来的多余的人手修小学堂,等小学堂修好了,白白耽误樊樊几年,到时候人家出去读书的都已经上中学堂了,樊樊才刚开始读书,后面什么就都晚了。”

王元冬一下子警觉性就上来了,“阿娘如此一说,细细想来真的是这个道理。”

“现在还不限制户籍地,县吏们是允许这样做的,等小学堂修的多了,自是不允了,只能在户籍地上学。”王川说道。

王檀香索性不吃饭了,拉着王元冬的手:“你可要想清楚,晚几年那可不得了!现在时代变了,咱们得顺应时代。”

吃完饭,王元冬带着夏樊回夏家的宅子,她轻声问道:“樊樊,你想去学堂吗?”

夏樊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想。“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学苹果为什么会掉在地上。”

各地修路砍伐的木头,几乎都运到奉县来去了,人人都知道现在修码头和造船是大新的大项目,而分到丰县当县令的方雪兰一下子又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扬州,方雪兰的父母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原来当初杨白鹰的父母是这种感觉,他们想。

这感觉可真好,不光认识的人对他们态度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