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容殊似是也觉有些尴尬,摸摸鼻子轻咳道,“那什么,今晚留在这儿用膳么?”

涟绛乜斜着眼睛看他,心说莫名其妙,这人怎么反客为主了。

而容殊未有察觉,弯腰将一直跟在身后的小鸡崽子抱了起来:“喏,你看是谁来了。”

小鸡叽叽喳喳地叫着,扑扇着翅膀企图飞出容殊掌心,跳进涟绛手中。

涟绛瞅着它,十分嫌弃地皱起眉,道:“你从哪儿找来的鸡崽子?嘶!”

他话音未落,手背便被小鸡伸长脖子狠狠啄了一口。

“敢咬我,你信不信我给你炖了!?”他甩甩手,见手背上红了一块,便有些不悦地瞪着小鸡。

熟料那小鸡丝毫不怕他,够着头竟然还想咬第二口。

他被气笑,伸手就要拔小鸡翅膀上的毛。

容殊连忙拦住他,急急解释道:“这不是鸡”

“不是鸡还能是什么?我还有事,你”

“是步重。”

涟绛蓦地安静下来,目光再未从小鸡身上离开。

容殊将步重递到他手中,笑容颇为无奈,“我到幽冥界时,刚巧遇到他涅槃重生,见他又瘦小又可怜,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便擅自留下来了,还望你不要介意。”

涟绛小心翼翼地将步重捧在掌心里,刹那间竟是喜极而泣,热泪盈眶。

他像是捧着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稍微大点的动作都不敢有,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而步重像是知道他要掉眼泪,呼着翅膀盖住他的眼睛,又嫌他不争气,跺着爪子将他的掌心踩红。

“财宝。”涟绛破涕为笑,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脑袋,遂被他一爪子摁在额头上。

容殊含笑望着他们,慢慢开始走神。

他与步重相识不久,却对步重一见钟情。可惜遇见之时已经太迟,步重心里早已有人,再无他半分位置。

狼族大败后,客奴尔被捕,后又因受止戈指使私逃出神狱,意欲趁观御身中相思子时杀害观御,而被涟绛所杀。

那之后了狼族三子便只剩二子,而另一位狼子眼底容不下容殊这只兔子,是以在老狼王因病告终以后容殊离开了狼族。

他无意争夺狼君之位,之前留在狼族也只是因老狼王曾从止戈手里救下他,于他有恩。但如今那狼族的大殿下对他并不放心,他索性自毁修为,以示诚心。

他原是想去人间,改名换姓重新修炼,早日登仙。但途中听闻凤凰身死,便改道去了酆都城。在酆都城却又遇到鬼族暴乱,险些丧命。

他躲在房梁上,直到外头再无打斗的动静才翻身下来,遂见涟绛斩分死界,便悄悄跟着去了幽冥界。

他知道勾玉已死,而凤凰终有一日会涅槃而出,于是成日守在幽冥界里。

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凤凰涅槃重生,但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鸡崽子。

步重想找勾玉,于是他把勾玉的棺材盖子掀了,在棺材里放上软布垫子,给步重坐窝。

这么些时日以来涟绛一直未归,步重放心不下,揣着几条蚯蚓便要上路去找涟绛。他瞧见了,无奈地带步重去了人间,将他放在覆满雪的墙头上,看涟绛在屋子里呼呼大睡。

他骗了步重。

涟绛并不是真的在睡觉,而是恶疾缠身难以清醒。

“我过几日要去人间,你们一起走吧。”涟绛将拎来的酒倒进掌心里,捧着喂给步重,“这里虽然安静,无人叨扰,但阴寒之气太盛,不利于修行,还是去人间吧,找个清净的山头,总比这要好。”

容殊回神,“那勾玉”

“我找个地方将他埋了,嘶!”

涟绛话没说完,指尖便被步重啄破。他轻轻拍了下步重脑袋,语气无奈,“我还没说完,你着什么急?”

步重张开翅膀,凶巴巴地瞪着他,仿佛只要他再说些不合适的话,便会飞过去啄他的脸。

涟绛被逗笑,“他是鬼族,埋土里兴许还会醒的快些。先前我封住了他的命脉,所以他尸身不腐、修为不散。日后等时机差不多,我用血解开封印,他便能醒。你放心,我会让他回来的。”

“叽!”

失衡

翌日,涟绛将勾玉埋到水中月后院的树下,随后带着容殊与步重一起去往人间。

同时,九重天传来消息——昨日陛下与那魔头打斗,竟是被他伤得修为尽散,日后恐怕难以再做这天帝了。

涟绛将茶杯搁下,偏头望向一旁伏在包袱上酣睡的小鸡,确认他暂时不会醒后捏诀召出长弓,道:“这把弓留给步重,等他以后化了人形,还麻烦你替我转交给他。”

容殊看着那长弓,眸色微惊,“这——”

“你与他说这弓不值钱便可,”涟绛微低下头,“他若是问起这弓的来由名字,你便说它叫‘勾玉’,是勾玉用神兽之骨锻造而成。”

容殊怔怔望着他,目光满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