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漆黑的,腥红的字迹像是诅咒一般缠绕着他。

刚转来一中时,他还以为他终于摆脱了桌面上的咒语。

贺尘轻轻挪开了赵锡的手,然后在赵锡诧异的目光中平静的坐了下来。

桌面上的咒语变了样式,现在大大的写着“私生子”三个字。

桌面上扭曲的字迹,周围人小声的议论声,向他投来的异样的目光……

这一切贺尘都无比熟悉。

坍塌

贺尘从小学开始使用的课桌上,就被人写满了谩骂的话。

明明都只是不到十岁的孩童,却能像贺曼容一样将“小杂种”这样的字眼熟练地挂在嘴边。

那些不谙世事的孩童带着最纯粹的恶意,来疏远贺尘这样一个他们眼中的怪物。

而贺尘始终用冷漠的目光看着他们,直到让他们感到毛骨悚然。

那群孩子口中最恶毒的字眼,于贺尘而言不过是贺曼容给他的称呼罢了。

他早就已经麻木。

上了初中以后,便鲜少有人当着他的面这样称呼,但是课桌上永远擦不完的马克笔的字迹,偶尔小声议论时向他投来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

他们站在正义的角度,将他批判的体无完肤。

而现在,那些诅咒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桌面上。

只不过从“小杂种”变成了“私生子”。

贺尘自嘲的想,起码比“小杂种”好听多了。

字迹可以擦掉,但是这些字迹带来的影响却无法被抹消。贺尘知道,过不了多久,周围的人便会借由这三个字发挥自己的想象,编造他的经历。

而贺尘并不介意别人脑补他的经历,因为对方无论想的多么不堪,都比他所经历的现实要好上许多。

赵锡按住了贺尘的手:“别擦了。”

贺尘抬眼看向赵锡,赵锡用书本挡住了桌上的字迹:“我们找出写这些东西的人,让他亲自来擦。”

贺尘垂眼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吗?”

贺尘低着头,嘴角却勾起了一个恶意的弧度:“也许正如桌子上写的那样,我不过是个私生子,我的母亲破坏了别人的家庭……”

他一直将不同姓氏的黎星阑称作“哥哥”,而黎星阑却对他态度恶劣,他还从不向赵锡提起自己的家庭……

贺尘觉得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他不认为赵锡会不信。

贺尘一直知道自己的思维异于常人,而现在,他竟然会在这样逼问赵锡的过程中感受到扭曲的快感。

那些诡异的情绪如丝线一样迅速缠绕贺尘的五脏六腑,贺尘突然开始期待在对方眼中看到失望的,不可置信的神情。

可是赵锡打断了他的话:“够了。”

丝线突然被斩断。

赵锡攥紧了他的手:“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是真是假我根本不在乎,只要你是贺尘,这就够了。”

贺尘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少有的流露出了惊愕的情绪。

“贺尘,不要和自己较劲。”

贺尘沉默了很久,最后抬起头露出了一抹笑意:“好。”

……

贺尘本来并不在意这件事,赵锡却执意带着他找王越申请调取监控。

贺尘不认识监控中的几个人,但是赵锡却对他们有印象。

他们曾在黎星阑身边出现过。

赵锡当时就要去黎星阑所在的班级找黎星阑理论,却被贺尘拦住了。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赵锡无法理解的看着他:“如果事情不得到彻底的解决,以后这个标签就很难从你身上撕掉。”

“如果你没有认错,那些人确实是黎星阑的朋友的话,那么他们极大可能都是家中有权势的人,而且并不是一中的学生,即使找出了他们也无济于事。”贺尘冷静的做出了分析。

“那就任由他们欺负你吗?”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

赵锡收回了手:“即使已经习惯,也不代表你应该承受这些。”

贺尘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等下次见面吧,”贺尘妥协了,“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问问他。”

……

黎星阑和秦彦一起走出校门准备去吃晚饭的时候,看见贺尘正站在路边。

黎星阑看着贺尘一步步的向他走来,然后冲着秦彦叫了声“秦哥”。

贺尘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却始终没有叫他哥哥。

“那件事是你叫人做的吧?”一直到赵锡开口,黎星阑才注意到了他。

黎星阑有些不悦的将目光移向了赵锡:“你说什么?”

“我们已经调过监控了,那些人是之前和你走在一起的人,那件事是你指使的,对吗?”

黎星阑迄今也没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赵锡质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