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啼绿树穿花影,风出曲桥送水声,景致奇雅。

扶疏翠柏掩映,徐长吟强抑焦虑,跟随王府管家往前走去。

遥遥地,她望见了朱棣英伟的身影,也望见了坐在他腿上的纤秀的身影。她眉目一垂,不知为何觉着有些刺眼!

终行至了六角亭之外,明诚上前通禀罢,徐长吟福下身去:“参见王爷!”十二律楼后,她认为不会再见他,未曾想,没过几日竟又与他相见了。

继而,她听见朱棣淡漠的嗓音高高在上的传来:“日正已过,徐小姐前来所为何事?”

他这话分明是在讽刺她。上次他留她用膳,她扬长而去。今日她不请自来,却已没了前一次的待遇。

徐长吟脸颊之上微现尴尬,然仍只能挤出笑脸:“小女子今次前来,是有一事请教!”

赏汝嫣已从朱棣身上起来,朱棣端杯拂了拂茶沫,斜目睇她一眼,语气缓缓:“徐小姐被誉为女诸生,才名远著,会有何事向本王请教?”

徐长吟又被他刺了一句,眼帘微跳,捺下浑向不自在的保持微笑:“小女子人微智穷,现有二句话不懂,特来向王爷求赐教。”

“噢?不知是何话?”朱棣佯自奇道。

徐长吟抿了抿唇,逐字而道:“拔茅以征,冒处清流之末;及瓜雨往,曾无累月之淹。1不知王爷能否赐教?”

好歹她曾救过他一次,且替他隐下遇刺之事,又未怪责他无缘无故骗她白玉童子之事,他帮她一帮当也不过份。徐长吟如此安慰,然心底仍惴惴不安。若他不答应,她又能如何?

朱棣放下杯盏,站起身来,莫测高深的盯住台阶下浅垂首的徐长吟。她双眸垂敛,乌睫投落于浅染薄红的容颜上,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嫣红的唇边透着一丝倔强与隐含的焦虑。

朱棣眸光动了动,徐徐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本王此前在魏国公府赏得神骏,徐小姐不妨也赏一赏本王府中之良驹!”话落,他负手步出六角亭,径直往马厩方向而去。

徐长吟微怔,他究竟是懂还是没懂?她提醒他莫忘知恩图报,可没有想去赏甚么良驹!

此时,一直含笑于旁的赏汝嫣清笑相劝:“徐小姐不妨随王爷前去赏一赏马。”

徐长吟听得清音,讶然掀眸,顿时见着一位淡雅脱俗的女子袅步行出了六角亭。她曳曳于后的裙裾随风拂动,晃若足踏祥云的嫡仙一般,清幽出尘得让人不敢逼视。

徐长吟不觉惊艳,纵是满园花锦也比不得她一分气度,比不得一分颜色。

赏汝嫣秋眸如水,顾盼生怜,比之徐长吟的秀雅又多几分出尘。她亦自将徐长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魏国公掌珠满身清雅气度,眉弯眸清,鼻挺唇丹,纤细中又透着几分坚毅,又透着她所没有的自在洒脱。

赏汝嫣唇边浅笑未落,轻抬纤颚指向朱棣离开的方向,示意徐长吟跟上。

徐长吟略一犹豫,终是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

赏汝嫣烟袖轻拢,绵藐的秋眸睐着相继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夫人,王爷似乎早知徐小姐会来府里。”侍婢容玉上前扶过赏汝嫣,语含轻疑。

赏汝嫣收回眸光,低眉浅笑,如喃似叹:“终归是王爷之意,王爷让她来,她便怎么也会来!”

待走上迂回的迥廊,徐长吟紧了几步,追上负手在前的朱棣,憋着气道:“还请王爷能出手相助。”

她总算沉不住气了!

朱棣无声一笑,在垂花门下陡然顿足旋踵,徐长吟险些撞在他身上,忙踩住步子,往后退了一步。

“小姐有何事需本王相助?”朱棣扫过她微绯的脸容。

徐长吟吸了口气,吐明来意:“小女子在京郊有间屋舍,今日却被人强占去,还请王爷能替小女子讨回公道。”燕王与晋王是兄弟,有他去找晋王当是容易许多!

朱棣挑眉,“噢?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强占徐小姐的屋舍?难道他们不知徐小姐是魏国公之掌珠?”

徐长吟又深吸口气,“不敢有瞒,正是晋王殿下!”

朱棣微露意外之色,“三哥?”

徐长吟紧紧盯住他的脸庞,“还请王爷能主持公道!”

朱棣眼眸微眯,“徐小姐若坦明身份,三哥不会不给魏国公面子。”

徐长吟脸容微紧,没好意思说出晋王府门人全然不将她这魏国公小姐放在眼里。

见她神情如斯,朱棣似是了然,略勾嘴角:“徐小姐何不请魏国公出面?”

“想必王爷忘了家父如今正在凤阳。”若她爹在京,她哪会来找他?

“那徐小姐想必也忘了,晋王如今亦在凤阳,本王怎么去找三哥为你主持公道?”

徐长吟一怔,骤然想起出京的皇子中确实有晋王。

“三哥眼下不在京师,或许并不知门人抢占了徐小姐的屋舍。不如等三哥回了京,一切说明,自可无事。”朱棣老神在在的说着。

徐长吟有些沉不住气了,若说青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