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威将军府。卜居。

一只翠鸟扑闪着翅膀,飞到了葱笼的枝头,透亮灵活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在窗牖边读书的俊逸男子。

“二公子!”一记清亮的声音骤然响起,被惊到的翠鸟登时扇翅飞远,震得枝叶“哗啦哗啦”作响。

书房里,袁珺翻过书页,淡淡应声:“何事?”

书童砚池走进书房,手中捧着封信:“有位姑娘让小的将这封信交给您!”

袁珺抬起头,“哪位姑娘?”

砚池迟疑的道:“小的也不认识。小的去文通阁取您要的书册时,那位姑娘让小的将这封信交给您,还说您如果回了信,送到文通阁即可。”

袁珺微皱眉,放下书册,接过信函,只见蜡印齐整的锦笺上写着“禹玉亲启”四字,字迹娟秀雅致,显是出自女子手笔。他略有怔忡,会以他的小字相称的究竟是何人?

带着疑惑,他抽出白笺,下意识的先行看向了末处,赫然见得“荑桑盼复”四字。他眼瞳陡然一缩,连忙看向信,只赋有一首诗,书着:纤纤新月挂黄昏,人在幽闺欲断魂。笺素拆封还又改,酒杯慵举却重温。灯花占断烧心事,罗袖长供挹泪痕。益悔风流多不足,须知恩爱是愁根。1他的呼吸渐自急促起来,猛地一把抓住砚秋,大声问道:“那位姑娘叫什么,是哪户人家的女子?”

砚池一愣,他还未见过素来温文尔雅的二公子如此激动,不由嗫嚅道:“小的没来得急问,看打扮应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婢女。”

袁珺失望的推开他,又仔细览了遍信函,复将信小心折好,从案旁取过白绢,提笔醮墨,闭眸沉思半刻,尔后低首书写起来。砚池表情困惑的瞅着他,实在不明白一封信怎就会让他如此反常了。

良久,袁珺终是搁下了笔。他拿起白绢检查罢了,待墨迹干后,叠好放入信封,递给砚池,吩咐道:“将信送至文通阁,交给那位姑娘。”他顿了下,“另外,尽量打听下那位姑娘的来历。”

“是!”砚池接过信,退了出去。

袁珺垂目凝睇面前的信函,指尖轻触着信封上散发幽香的字迹,有些失神的喃喃道:“怎会是你……”

“瞧不出这位袁大才子如斯胆大,明知咱们娘娘是亲册的燕王妃,还敢冒大不韪的回此信!”苏绣茵笑不可抑,“听听,林间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忍更思量,绿树青苔半夕阳。2竟是如此的款曲衷肠呀!”

吴蓁儿拿过白绢,秋眸阅罢,却是愁容满面:“绣茵姐姐,此事还是向袁公子解释清楚为好。那封信只是咱们一时玩闹,并非王妃姐姐所写。如果袁公子信以为真,前来燕王府说岔了嘴,届时恐会牵累王妃姐姐啊!”

苏绣茵嗤笑:“这袁珺又非傻子!虽然从信里不难看出他仍有情意,却也知道这心思是说不得的,否则届时牵累的不止是王妃,也会害了他自己,所以你就莫要替你的王妃姐姐担心了。”言顿,她颇是讥嘲的打量眼吴蓁儿,“不过,你是真的担忧王妃,还是只是在我面前做戏?”

吴蓁儿眸光闪烁,露出不解神情:“绣茵姐姐此话何意?”

苏绣茵端起玉杯,似笑非笑:“如果你真的担心会牵连王妃,此前又怎未劝阻我?你嘴时说着不妥,其实是乐见我如此做,只怕心里还想着,这人着实蠢笨!我猜的可对啊,蓁儿妹妹?”

吴蓁儿委屈不已:“我实不知姐姐为这么以为,我怎会这么想呢?”

苏绣茵浅呷香茗,“你怎么想如今也无所谓了。信是经我手,怂恿的人却是你,如果曝光此事,遭殃的也是你跟我。既然咱们已坐上同一条船,不如将话说开了!”

吴蓁儿依然满面衔冤负屈之色。苏绣茵看着不耐烦,重重放下玉杯,冷笑:“看不出你胆子这么小。既然你真的担心王妃,未免事后败露,我们这就去向王妃坦白,该有甚么责罚,届时你莫要推诿才是!”

话罢,她拂袖起身,当真欲往外走,却冷不防被抓紧了胳膊。她回过头,吴蓁儿浅浅一笑:“有事自可慢慢商议,姐姐何需冲动?”

吴蓁儿嘲弄一笑,“我见过的女子中,倒是数你城府最深。”

“妹妹且将这话当做夸赞了。”吴蓁儿起身扶她坐下,面上已不复无辜神情,反而带着怡然微笑。

苏绣茵懒再闲言,直接道:“我没兴趣知道你为何针对王妃,只想知道你有何打算!”

吴蓁儿不答反问:“姐姐送这封信,难道真的只为试探袁珺的心意?”

“困在这南园里,好不容易遇到件有趣的事,我不过权当打发时间了。”

吴蓁儿勾笑:“姐姐既是当作打发时间,何不将这乐子拨弄的大点,自也更有趣。”

“难道你想将这莫虚有的事坐实了?”苏绣茵倒真的未想凭借此事给徐长吟弄出甚么麻烦,而且冒充王妃名义私相授信别的男子,眼下想想确实并非明智之举,“诚如你说,如果袁珺来府里胡说一通,届时追究下来,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却也不小了!”

“只要不让人察觉是我们所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