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嬷嬷方说一句,自己发现李香卉的证词漏洞百出,突然就恍然大悟:“那呼救的人正是林姑娘,她还拉着李香卉的手臂往岸上拖,看情形不像是要害人的样子。”

“不是那样。”李香卉急道:“小女子的确是被她推下水的,想必是周围人多,她怕被人揭穿,才又做出救我的样子。请公主明查,当时小女子只和林佳音站在湖边,若不是她,好端端的,小女子岂有突然掉进湖里的道理?”

佳音道:“公主,我倒想问问香卉小姐一句话,我推她下水,有什么动机?”

李香卉张大嘴:“动机?”

“是啊,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残害别人性命,既做出极端的事,必然有动机,香卉小姐不懂这个道理么?”

“这……”李香卉被佳音问住,犹豫一瞬,忙道:“我方才已经说过,是因为嫌我替表妹出头,言语得罪了你,所以你才……”

“那么,我又因何不喜欢你表妹呢?”佳音目光沉静,盯住李香卉,慢慢地说道:“如香卉小姐所说,我只是一个官媒,此次为圣上选秀,连我自己都未预料到能有此风光。不过呢,这风光也只是一时罢了,任谁都明白,这件差事办完,我仍旧是一个走街串巷,靠嘴吃饭的低等平民,断不能与你们这些出身显赫的真正贵族淑女相提并论,以后再相见,我少不了要磕头行礼,拜一声苗小姐,李小姐。就算是现在,苗大人乃当朝重臣,我又怎敢得罪?”

“不错。”永泰公主点头道:“你分析的清楚,看来他们说你向来有自知自明,倒也没说错。”

佳音只当公主随便一句话,并没有认真斟酌公主所说的“他们”是谁,继续道:“公主,香卉小姐方才的证词漏洞百出,想我与锦鸾小姐之前没有嫌隙,现在也没有,日后更不会有,短短相处两日,便是我再不懂事,也不会说出诋毁锦鸾小姐的话。而且我人微言轻,就算是给所选秀女写出不好的评语,大约圣上也未必会当真罢。且有朝一日,锦鸾小姐入宫,身份尊贵,我又怎可能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呢?所以,我诋毁锦鸾小姐的可能性根本是零,再如香卉小姐所说,我因此和她争论,推她下水更是无稽之谈,难道我就不懂得罪苗家和锦鸾小姐就是断自己的后路么,就算我想死也不用非这么大的周章吧。”

苗家人个个如大梦初醒,皆虎视眈眈地看向李香卉。苗大人更是觉得在永泰公主面前失了体面,遂怒问李香卉:“香卉,你诬陷林姑娘究竟是何道理?难道你想致我苗家于不仁不义的地步么?”

李香卉没想到只消佳音几句话,局势就突转急下,她从一个受害者变成罪魁祸首,但终究是心里有鬼,被苗大人一质问,立刻张皇失措,拼命地摇头辩解:“不,我没有。”她咬牙切齿地指着佳音,恨道:“林佳音,你休得血口喷人,我和你无冤无仇,怎会诬陷你?!”又祈求苗大人:“舅舅,你信我,我落水是事实,大伙都看见了!”

佳音淡淡道:“你的确是落水了,而且是我拉你上岸,香卉小姐,至于你为什么要诬陷我,我想,只有你心里最清楚!”

一直冷眼旁观地永泰公主突然问:“方才你说,你叫李香卉?”

“是,公主,下官的外甥女是叫李香卉。”苗大人代李香卉答道。

“李香卉……”永泰公主沉思半刻:“这名字好生熟悉,她可是原顺天府尹李大人的女儿?”

苗大人不知永泰公主因何质疑,又不敢问缘由,只得如实答道:“是,下官的姐夫流放西岭,托付下官照顾这孩子,但折实也没想到香卉她竟会无缘无故诬陷林姑娘,皆是下官管教不严,望公主恕罪。”

永泰公主讥讽一笑:“无缘无故?恐怕不是无缘无故吧?李香卉,你老实说,可是因为嫉恨林姑娘之前的一场官司拖累了你父亲的官誉,才导致他被流放西岭,你是想替父报仇吧?”

公主一句话将李香卉说的面无人色冷汗泠泠,她膝盖一软跪坐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苗大人也被吓得不轻,忙跪地道:“公主,李香卉诬陷林姑娘,下官亦有罪,不该听信她一面之词,下官愿将她交到顺天府处罚,给林姑娘一个交代。”苗夫人和苗锦鸾亦跪地请罪:“我等自愿恳请公主责罚。”

永泰公主转头问佳音:“林姑娘,你说呢?”

佳音看出永泰公主处处维护自己的心意,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敛衽施礼道:“公主,我只想要个公正罢了。李香卉年幼无知做下糊涂事,幸喜还不曾造成恶劣后果,只消叫苗大人好好管教她,以后不再犯就是,倒不用送到官府去责罚。”佳音亦是善良,她知道坐牢的滋味,李香卉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家,若真的被送进顺天府,估计几板子下去就丢了性命。

佳音即便气愤李香卉诬陷她,但也不至于要以牙还牙。

永泰公主睇眸凝视佳音半晌,露出激赏的神色,笑道:“也罢,说起来,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他人,回头,你只消和他算账就是。”

永泰公主就吩咐苗家诸人平身,又道:“今日的事,苗大人要吸取教训,好好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