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两家就住隔壁,但巧儿的嫁妆还要照规矩游街。唢呐欢快曲乐声中,田大哥大红喜袍骑在马上,后面是抬巧儿的喜轿,佳音和伴娘陪在轿子旁边在街上绕一大圈转回田家,搀扶新娘下轿走麻袋,过火盆,大群人簇拥一对新人拜堂成亲送入洞房。待忙完这一切,天已经插黑,佳音不敢喝喜酒,和田家二老说一声,急匆匆赶回家去。

佳音一路小跑,刚进家门绕过照壁,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来,佳音不由懵了。

就听王婆怒骂:“吃里爬外的东西,当自己在顺天府有脸面了,就不知道自个是什么东西!”

佳音莫名其妙,赶紧张望着找秀秀,秀秀又急又慌站在王婆身后朝她使眼色,劝道:“妈妈,或许阿音她有苦衷,你且听听解释再骂也不迟。”

旁边王富贵阴阳怪气“嗤”地一声:“解释什么?我从街上正走着,便看见咱们家的丫头扶着喜轿招摇过市,先开始我还当是看走眼了,和人一打听才知道阿音姑娘竟给史家说成一门亲事,如今名声大的很。”

佳音便明白东窗事发,遂咬紧牙关不出声。

王婆最恨史家令她载了跟头,此刻再听王富贵挑拨,登时怒不可遏,在院子里捞起一把扫帚冲佳音劈头盖脸的打过去,骂道:“死蹄子胆子也太大了,竟背着我给人做媒,你不想活了!”

王婆不分轻重的打下来,将自己气的气喘吁吁,佳音却抱头不吭一声,她益发的咬牙切齿:“明个我就去顺天府,你私自给人做媒,那婚事不作数,我要叫史家鸡飞蛋打,奸夫淫妇,那个都不饶!”

佳音闷声道:“妈妈不用忙活,我既然做媒自然有文书,你告也是白告。”

王婆的手停住,愣愣道:“你哪来的文书?”

“是顺天府李大人给的。”

扫帚从王婆手里掉在地上,她似泄了气:“我这是造什么孽啊,有吃有喝的养活你几年,原来白白养了一只白眼狼!”

秀秀趁机劝道:“妈妈消消气,阿音不懂事,你莫与她一般见识,仔细气着。”

王富贵诧异半天,亦真真假假地劝:“算了,有顺天府撑腰,你就是被白眼狼咬一口也得受着。”说完,撇着八字步摇摇晃晃地进了上房。

王婆恨恨不已不得消气,一双手在佳音身上又打了几下:“长本事了,既这样,也不用我养活,从今往后,你敢吃家里一口饭,我就卖了了你!”

王婆走后,秀秀扶着佳音去后院,将先前没用完的伤药找出来要给她抹,被佳音拦着:“罢了,衣裳穿的厚,不打紧。”

虽然口口声声说不打紧,可掀起佳音身上一看,身上一块青一块紫的,秀秀眼泪不由掉出来,啜泣道:“可如何是好,阿音,看样子王婆气着了,若真要卖你,怎么办?”

佳音虚弱地笑道:“秀秀,你帮我换件衣裳,我冷。”

秀秀这才想起佳音的衣裳还是湿的,忙帮她脱下来,扶着在床上躺下,盖上被子。

见秀秀哭个不停,佳音皱眉苦笑:“哭有什么用,秀秀,你莫慌,王婆就是卖我也不是说卖就能卖的,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

秀秀搽一把眼泪:“阿音,我求你了,以后别给人做媒好不好?”

“不好。”佳音冷笑:“我明日就让张婆找房子开婚介所,王婆不是说我仗着顺天府撑腰么?她不晓得底细不敢难为我,反倒是好事。秀秀,你莫担心,等我赚了钱,立马替咱俩个赎身,只消忍耐半年,就再不用王婆脸色过活。”

秀秀呆住,半晌没言语。

佳音见她脸色不对头,就问:“你怎么了?”

“阿音,咱们,咱们是官奴,不能为自己赎身。”秀秀结结巴巴的说道。

“什么?”佳音半天没明白官奴不能赎身的说法是怎么一回事。

秀秀叹了一声,扭身出门。

果然,翌日佳音就揣着银子去找张婆,因先前张婆一直留意着房子的事,并找掮客在中间说合,这厢银子到位房子很快找好,地址选在略偏僻的街道上,为谨慎起见,又和房主一起去衙门铺房请人作保。

佳音帮官府抓采花贼一事早已传开,那些衙役师爷对她十分佩服,佳音一亮出大名说要开婚介所,他们都抢着在中间作保。还有几个未婚的衙役,当时掏钱入会,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身高体重房产职业的资料,算作婚介所头批主顾,还应承要在亲友中间大力为佳音宣传。

佳音又去顺天府铺房办理婚介所执照,婚介所虽是新生产业,但佳音媒人文书在手,登门上访,和开铺子等客,都是给人做媒,并无违反昭月朝律法,加上众衙役纷纷作保,不出两日,婚介所的执照就办下来,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她趁热打铁,当日就定下几名木匠开始装修。

因方案都是在心里酝酿多日的,此番根据所租房子的格局,在原来基础上打通二楼隔断,分成四间静室,方便相亲的男女见面所用,一楼正对门口做接待处,左右又各有雅室四间,做一对一办公登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