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道上,佳音才想起张书林或许已经去了学堂,待要回转又不甘心白跑一趟,便催着车夫扬鞭,一径地赶去张宅。

她心中焦急,不停地掀开轿帘子张望,远远望见张书林和一个人从张宅出来,不由大喜,忙叫车夫停住马车。

从车上下来,付过车钱,佳音匆匆奔过去,待看清和张书林说话的人是谁后,心下疑惑,脚步不由滞涩起来。

原来张书林身边的人五大三粗的背影,正是青楼里见过面的老丁。他二人只顾说话,谁都没有发现佳音。

悄悄走到他们身边,佳音听见老丁道:“大小姐的事极其隐秘,当时并无人察觉,侯爷的事早就时过境迁无人再提,只可惜,大小姐被救出后不知去向,现在已无人知道她的下落。我听说有乌木死士见过小姐,也不知是真是假。”

张书林道:“若是有人再问此事,你只一口咬定她已经死了,半句口风都不得透露。”

“现已经有人问起乌木死士的事,我怕瞒不住……”

“是谁?”

也不知为何,佳音十分抗拒听这些,她下意识地叫:“张书林。”打断他们的话。

张书林恍然转头,见她站在身后,微微一愣:“阿音,你什么时候来的?”

佳音咬唇道:“刚来……你怎么会认识老丁?”

老王丁记得佳音,在此地又一次见面,不由地诧异,和陈鞘对视一眼,见他并无特别的表示,只得抱拳告辞。

待老丁走远,张书林拉着佳音入张宅,一面解释:“他是我父亲从前的手下。”

“哦。”佳音满心狐疑,并不相信这个解释。

张书林和她进书房,吩咐书童丹青送茶过来,才问佳音:“你一大早过来,有事么?”

佳音想起来意,便将方才的事跑开脑后,只道:“张书林,上次我听陈鞘说,你亦是皇亲贵族,那么,对内廷的事应该了解吧?”

张书林低睨她半晌,道:“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我随便问问。”佳音不好说出闵初兰的事,又怕张书林追问,便嘟着嘴:“哎呀,你就说了解还是不了解?”

她的样子分明是在撒娇而不自觉,张书林心情大畅,嘴角扬起,含笑道:“那你想知道什么?”

“嗯……就是关于宫女的事,你说,要是一个人的名字已经被指定在内廷宫女名册上,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张书林讶异:“是你吗?”

“不是,我是帮旁人问问。”

张书林舒口气:“哦,不大好说,要看具体情况而定。”

书童送茶进来,张书林亲自为佳音斟满茶杯递给她:“你一大早的过来,就是问这个么?那人和你认识?”

“嗯。”佳音端着茶杯转来转去,闷声道:“其实我也是白操心,就是心里难受,不问明白心里不舒服而已。”

“你呀,就爱替旁人操心。”张书林无奈摇头:“既然那人不愿做宫女,说难也不难,只要买通内廷掌管选拔宫女的内监,将她的名字从名册上划掉就成了,当然,这事还要经过礼部,需有势力的人在中间牵线才行。”

佳音冲口而出:“呀,那糟了,根本不能叫礼部尚书知道此事。”

张书林心里一动:“你是说许由仁?那个女子必定是闵初兰吧?这件事很麻烦,而且事关人家的家务事,你最好不要沾手,免得无缘无故被牵连进去。”

“你怎么知道?”

张书林道:“他们痴缠情深,自以为避开旁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其实,也未必。朝中自有好事之徒,私底下早传开了,就等着看许府笑话。”说完,又摇头叹气:“现在还有朝臣将心眼子都放在这等无聊琐事上,互相揪辫子诋毁踩踏,唉,建安登基六年严整朝纲,长久沿袭下来的风气却仍旧难以进益收效甚微,够他受的。”

佳音听他直呼当今皇帝名号,大感诧异:“你和建安帝很熟么?”

张书林自觉失言,掩饰地轻咳一声:“都说了我算是皇亲国戚……”

佳音的好奇心被挑起来,追问:“是什么亲戚关系?”

“……我姨母,是……当今太后。”

“啊。”佳音傻眼。

“你不要用怪异地眼光看我好么?”张书林尴尬地冲佳音瞪大的眼睛前面摆摆手。

回过神的佳音大叫道:“张书林,我好崇拜你哦,你真的真的好伟大哦!”

“伟大?”张书林纳闷:“什么意思?”

“哎呀,你知不知道好多人想巴结皇帝都来不及,可是你居然如此低调,如此的风淡云轻,如此的……”佳音再想不出来形容词,拍拍脑袋:“以你皇亲贵胄的身份,却自甘做个教书先生,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张书林白她一眼:“我姨母是我姨母,我是我。”

“好好,我不提了,不提了。”

“记住,我只是一介布衣书生,千万别说出去。”

佳音连连的点头:“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