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夫余怒未消,气咻咻地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敬谢不敏。”

佳音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媒就惨遭打击,闷闷地低下头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住脚步,仔细地想想,又折回来。

“赵大夫,我绝对没有恶意,我是因为,因为张婆她人不错,而且有没个人替她说话,才,才……”佳音咬咬唇,朝赵大夫鞠个躬:“对不起,是我莽撞了,你们的事我不会和旁人说的。”

她转身往外走,被赵大夫叫住。

赵大夫犹豫半天,道:“阿音,你真的想帮我们?我也找过媒婆去说媒,可没有人愿意,张婆她,人缘不大好。”

佳音隐约晓得张婆与众媒婆格格不入,赶紧点头:“真的,我诚心为你们做媒。”

“可你一个姑娘家,没有做媒的执照。”

“执照?是什么东西?不是只有官媒才需要那种东西么?”佳音茫然。

“就是官府认可你做媒人的文书,即便普通的媒人也需官府同意,若不然,你说的媒不作数。”

“可是,戏里不都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媒吗?”佳音绞尽脑汁地回想看过的古代戏曲故事。

赵大夫叹口气:“三媒六聘懂不懂?其中定有一个媒婆是有文书的。”便细细说了一遍其中缘故。

原来昭月朝婚姻制度严格,为杜绝民间私媒借说媒为机,在中间拉淫媒,勾引已婚男女通奸等不苟之事,因此即使普通媒婆也需官府批准的文书,没有文书给人做媒,同样被礼法不容。

见佳音听明白,赵大夫挥挥手,叹气道:“算了,我的事回头再说吧。”

“等等,赵大夫,你先别丧气,我会想出办法,很快!”佳音认真地保证:“我绝对要把你们的事办成。”

赵大夫无奈地笑起来:“这孩子,你小小年纪还未出阁,官府不可能许你文书的。”

“那也未必。”佳音笑道。

她笃定的神气不禁让赵大夫好笑,半敷衍半开玩笑道:“好,我就等着你给我们做媒。”

佳音离开赵大夫的医馆,一面思忖着如何弄到媒婆的文书,一面闷头走路,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闹市,她现在不知没情绪逛街,且口袋里没有钱,想了想,便打算打道回府。

冷不丁地有人叫她:“阿音姑娘。”

佳音抬头一看,原来是张书林站在前面,她高兴地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是要买东西么?”

张书林点点头:“我来买笔墨纸砚。”

“我陪你去。”佳音脱口而出,说完又后悔自己太唐突了,没想到张书林眼角闪过笑意,立刻就应道:“好,就在前面,走吧。”

佳音亦步亦趋跟在张书林后面,怎么看怎么觉得张书林都是风度翩翩,温文如玉,不禁乐歪了嘴。她来昭月朝,认识相交的几个男子品貌都属上佳,老天爷还不算太可恶,待她不错。

雅和轩古篆字的牌子让佳音认了半天,她连猜带蒙地终于念出那三个字,眼风扫见张书林在旁边捏揄的微笑,不禁羞红了脸,恨恨不已地嘟囔:“好好的字偏要写的人不认得,卖弄学问吗?”

张书林扑哧笑道:“你不错,这些字是难认,你也算是有学问的。”

佳音又得意起来:“那是,那是……”我是语文老师,冒充学问谁不会呀?!

进了雅和轩,佳音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有学问,非常。

见到货架上各种文具佳音傻了眼,那些雕刻精细的笔架,那些柔软华美的毛笔,那些形态各异的笔筒,那些散发墨香或兽头或奇怪圭形的石墨,那些玉石所做晶莹剔透的墨床,那些色泽或优雅或繁琐的纸笺,那些古朴端庄刻工出神入化的砚台让她彻底眼花缭乱。

掌柜的和张书林很熟,见他来忙命认倒茶,拉着他说古论今,有关笔墨纸砚各种掌故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秋毫,管城子,寸翰,毫素,徽墨,五十漆烟,顶烟,玄圭,明仁殿纸,羊脑笺,芙蓉笺,薛涛笺,盘龙砚,白釉辟雍砚,金雀砚,抄手砚等等各种名词充斥佳音耳朵里,听的头都昏了。

张书林到底发觉她神色不对头,忙打断谈话,和掌柜的买了一些普通纸笔,便拉着佳音出去。

佳音两眼无神,一叠声地叹气,张书林地叫了她半天,也没反应。

佳音一径地嘀咕道:“亏我一向自以为博学,幸亏没有在人面前胡乱卖弄,若不然非丢死人不可,看来我就是做媒婆的命。”

张书林并没听清,只看佳音郁郁不乐,就问:“买一回笔墨纸砚,你怎么跟失了魂似的?”

佳音回过神,便拉着张书林问那些典故的缘由,张书林对此颇有研究,被佳音一问顿时兴致上来,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地解释。他口才十分好,将一个个故事说得跌宕起伏,颇为有趣,佳音听得津津有味,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地就到李府门口的街上。

佳音听到热闹处,一抬头,迎面看见一个人被几名侍卫簇拥着站在路当中,人来人往的街上,他一袭白衣卓尔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