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还疼不疼,来,娘看看,伤口好得怎么样了?”苏娜动作快速又不粗鲁的把洛夕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看到伤口有的已经脱疤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小丫,娘看已经是差不多了,记住了,痒的时候千万别抓,这是在长肉,等伤口完全好了之后就不会痒了!”

洛夕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点点头,就跟着苏娜向桌子走去,完全没有发现苏娜正满脸的无奈看着她的背影。

等苏娜洗完碗筷,喂了猪,关好了鸡之后,早就看不到洛夕的身影了,看着微光下坐在院子里的孩子们,又看看黑漆漆的屋子里,苏娜满是担心。

“唉……大树啊,要不,我们去请个大夫来给小丫看一下,你看这娃儿这一次肯定是吓坏了,又不说话,又不叫人,也不出去玩,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看着我心疼啊!”

正在磨刀的大胡子男人停了一下手上的动作,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直接点头,压低的声音仍然如打雷一样:“这事你不提我也想说,以前小丫身体不好,性子也沉默,没想到摔了一次之后更厉害。唉,双生子体弱,恰好我们家五儿又是个占强的,他看上去倒跟普通小孩子没什么不一样,只是苦了小丫。”

大树一边说一边摇头,那边正跟着哥哥玩得不亦乐乎的小五一脸天真无邪,胖嘟嘟的样子比起普通小孩子身体都好,都快要超过大他一岁的姐姐了,哪里像跟他同胎的小妹,从出生就瘦得皮包骨一样,家里又结拘,一年难得见油腥,长得了身体才怪。想着,大树就忍不住叹息,暗下决定,等到庄稼种上了之后,出去打点小动物给小丫补补。

唉……苏娜跟着叹息一声,决定等家里庄稼种上之后,就带着娃儿进城去找大夫,没办法,谁让他们这种小山村,除了识得一些草药的郎中之外,真正有本事的大夫根本就没有一个呢。但是,从他们这里进入城里去,一来一去至少也得用上一天,家里的庄稼没有种上,哪里敢离人啊,他们一家的口粮就靠这些地呢。

屋子里的洛夕并不知道这一切,她一个人正在默默的发着呆,或者应该说是思考,是怀念,她有太多的东西不想忘记,也有太多的东西想要忘记,还有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她都必须要想一下。

身为天之娇女,本身光芒四射的同时,就会失去一些别的东西,例如朋友,能够真正交心的朋友洛夕真的不多,不是她孤僻,而是有太多带着目的来接近她的人了,受到了两次伤害之后,再不产生一点防人之心的话,那就只能说她是无可救药了。所以,朋友,并没有太多让她惦记的人。

至于她最珍视的家人,想着,洛夕就觉得心底阵阵刺痛,她真的好迷茫,她应该恨吗?可是,恨谁去?造成她家这一切悲哀的罪魁祸首跟她根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甚至连报复都成了妄想。要不恨吗?她怎么甘心?她的幸福家庭,就因为这些不负责任的人成了泡沫,眨眼间,她就什么都没有了,不,应该是连她都不存在了,那个世界他们一家存在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

以后,她又应该怎么办?这对父母,真心的爱着她所附身的身子,可是,这半个月来,她看着感动归感动,却做不到感同身受,甚至有时候因为身体残余的感觉和自身的感觉相矛盾,难受得头晕脑涨,他们……终究不是她洛夕的真正亲人啊,她的父母,在另外一个世界无微不致的疼了她二十多年,让她怎么去忘记,让她怎么愿意忘记!

这些日子,她不是不开口,而是开不了口,她真的害怕,害怕自己会冲口说出事实的真相,只是刚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的她明白,真相,有的时候并不是知道最好。

但是,她……真的能够代替那个叫小丫的女孩活下去吗?

如果,她不能够,又能如何呢?

这些天来,这些问题一直在她的脑子里转着,答案,早就清楚的摆在面前,她,好似只有接受的份,这是命运吗?上天取走了她的一份亲情又再还给她一份吗?可是,她真的能够得到吗?

“小丫,出来洗脚哦,我们要睡觉了,要是不洗脚晚上睡不热。”二丫在一个大木盆里倒上刚烧好的热水,兑上冷水之后,又提了半桶热水出来,几个孩子全都围在木盆边坐着,小木凳还有一个是空着,那是留给洛夕的。

小孩子总是那么爱玩,什么东西都可以玩出新鲜的花样,即使是洗个脚也是一样,你蹬我一下,我踩你一下,每天晚上的洗脚到最后都变成了打仗,直到做为娘的苏娜出面喝止为止,地上都是湿淋淋的,幸好,泥巴的地面,第二天一早起来又是干干的了。

洗完之后,大的倒水,小的捡板凳,从多力量大,不小一会儿,大家全都收拾好了,摸黑进屋里脱掉衣服,钻进背窝。

都说小胖子占强,实际上,真的有些冤枉他了,对于这唯一的妹妹,他可是非常护着呢,只看他晚上睡觉绝对不乱动就可以看出来,他娘可是说了,他乱动了,就会冷着妹妹,有一次晚上小胖子抢被子,体弱的小丫生病了几天,小家伙就记住了,一上床,就挨着小丫,一动也不动。这些天来,每天洛夕都睡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