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随你罢

安然心中答复,不管不顾。她只想沉沉地睡去,好在明日醒来。

“啊——!”

这是安然今天漫长的时间里,唯一一声惨叫。

是一声尖锐,惊惧,竭力,哀戚,有着不休不止意味的高调长鸣。

她脆弱的左乳尖,正在热情地熄灭江衍指间香烟。

江衍在那声惨叫后依旧没有拿开,他只是随意的碾着,直至金黄的火光变成灰白。那一小簇烟灰下,是一小圈被烧灼的皮肉,中间白边缘红,渗着透明的汁水。

安然对此毫无防备,她再也没有能力抵挡。

她说她,溃不成军

恐惧吃掉了她冷静的大脑,灼痛刺穿了她的心理防线,美丽的眼眸连带着一大串泪珠,止不住的从眼眶里冒出来。她的双腿还曲折着,手臂还圈固着,江衍还在床边的椅子上悠闲地坐着,抽着一根新的烟。

真是糟糕透了,好像漫长的噩梦回到了原点,她怎么还是没有醒来。

第二根烟落了下来,烫在了她的右胸上。

安然的姿势怪异扭曲,可她丝毫没有办法躲避,她没有办法。

无论再怎么努力扭动身体,依旧被禁锢在原处白费着力气。她的双乳仍然在那微小却炽烫的金黄火光里被赤裸裸的紧盯着。

无法忍受,无力再去忍受。

“江衍”

安然的声音打着颤,就像打火机上跳动的火焰。

“嗯?”

江衍又燃起了一根烟,吸了又吐。

安然没想过他会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烟鬼,真是糟蹋了。她在想该说些什么,要不劝她戒烟吧,又好像不行。

她是得好好想想,该说什么才能让现在的自己远离香烟,珍爱生命。

“那烟,好烫。”

她不争气的对着江衍流着眼泪,竟然只说出了这四个字。

第三根,落在了她的右乳尖。那细微的滋滋声响,被藏在了炸耳的惨叫声里。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安然到底说什么才能对,她崩溃到大哭。她还自以为自己是那个无坚不摧的完美女人,却忘记了她早已撇开了所有的后盾,只身入局。

她现在,孤身一人了。

已故的双亲,被害的弟弟,不愿连累的孔文山,到底还有谁,谁又能救救她。

是,或许还有他,可她不敢,她不敢再想。

季佷与。

季佷与。

季佷与。

安然在恐惧的顶端,把他的名字,想了三遍,她真的好想好想,再见他一次。

要是能如愿,安然也能安然地死去罢。

“我求求你求求你,江衍”

“我真的真的好疼”

“求你不要再用烟烫我了求求你了江衍”

“求求你江衍我求你求你求你,饶了我”

在第四根烟被江衍点燃的时候,安然不知道自己一次性说了多少句求饶的话,她哭的很惨,哭的大声,哭的眼泪滚滚。

她才突然发现,原来求饶是那么实用的东西,可她分明记得江隶刑教给她的规矩是:求饶就是浪费珍贵的口水。

但好在,江隶刑是死人而江衍是活人,活人一定会有活人的做法。

那第四根烟终于在了江衍的唇齿之间停留了好一会儿,比那三根短命的烟长寿了一些,可那根长寿的烟,却还是狠狠落在了安然的正胸口,留下了一个难看的烫疤。

“狗东西江隶刑,竟然让你说对了,真是晦气!”

真真是浪费了口水。

安然继续哭着,叫着,又在心里骂着

她被江衍一把揪起头发,而散乱的头发像被打湿的扫把。

江衍终于笑了,他笑出了声,令安然胆寒。

“张开嘴”

安然眼睛还在不断地溢着泪,死死地盯着江衍,可什么也看不清

安然没有照做。

“虽然时间有点紧,但我不介意再抽一根。”

安然张开了嘴。

那令人胆寒的笑声再度在耳边响起,想必江衍对此很是满意,趣味深长。

他把第四根被熄灭的烟,连带着末端黏连的一小截烟灰,丢在了安然的微张的嘴里,又用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口鼻,把那尚未湮灭的烟草气死死地堵在安然的身体里,就算她再怎么挣扎,也不让一丝香气从她身体里跑出来。

然后在她耳边温和又轻声地说了句

“晚点见”

安然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只觉得那说话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