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接着回答

“只要陛下在桂林,那么清军就一定不会分兵!”

朱由榔哑口无言,他懂了,这是要他当鱼饵啊……

想到这里,朱由榔深吸一口,轻轻道

“朕明白了。”

风口浪尖,中流砥柱

“将军需要朕在桂林坚持几日?”

“自今日算起,桂林至少要坚持三十日。”

“将军东袭湖广几时能够奏效?”

“至少二十五日以后。”

朱由榔与李定国一问一答,竟是让旁人插不入话来

最后还是王夫之难以忍受

“陛下,千金之子不坐危堂,何况陛下万圣之躯,望陛下三思!”

朱由榔闻言却只是笑了笑

“不坐危堂?而农莫不是忘了,我们不是前两日才来这‘危堂’走了一遭吗?”

王夫之哑然

是啊,什么“不坐危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位新天子从潮惠到漳州再到这里,不都坐了好几次“危堂”了

还差这一次吗?

“国难当头,上下一体,若是朝廷都没了,就算朕能够苟活又有何用?王卿不必再劝了。”

朱由榔说完这话后,又转头向李景兴、胡一青二将道

“李卿、胡卿,随行亲卫骑兵休整完毕否?何时可以动身?”

李景兴拱手相对

“禀陛下,四百亲卫骑兵这两日均已休整补充完毕,随时可以动身。”

一旁站立的李过见状也是出言道

“陛下,我光复前军愿扈从桂林!”

高一功也拱手附议

刘文秀点头道

“陛下,此战紧迫,而我左军有部分尚在云南,难以调动,贵州、川南可用之兵不过四五万左右,或可使前军弟兄分为两拨,佐助湖广、桂林两处战场。”

李定国也应声附议

“陛下,桂林战场,贵在坚守,兵卒贵精而不贵众,或可使高都督、李同知其一领精锐随陛下宿卫桂林,其余则另一将之佐助湖广。”

高一功拱手附议

朱由榔也颔首赞同

“既如此,那便让高卿随朕入桂林,李同知率军随李都督攻略湖广。”

众将俯首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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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布政使司,恭城县东南方向

这里是平乐府重要的地理屏障之一,唤作势江源

因为水网密布,又有山势阻隔,故而成为了平乐府北面门户

但此时,这个门户却是摇摇欲坠了

就在今天上午,清军三千铁骑直接从富川方向迂回而来,铁蹄铮铮,南北两向围攻势江源。

镶红色的铠甲在朝霞之下熠熠生辉,快马利刃、红缨灿灿,直接向明军营寨扑来。

先是近二十门大炮足足放了半个时辰,待本就低矮的营墙垮塌,上千骑兵一拥而入,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布帛一般。

参将刘岩直接当场被对方精锐数箭毙命,又不到一个时辰,席卷全营的大溃败就开始了。

无数士卒一边逃窜,一边脱去碍事的铠甲,扔掉兵器,只身向春日还有些冰冷的河水扑去。

可逃又有什么用啊?

只见那清军主将亲率一百余员白巴牙喇骑兵,引弓搭箭,直趋河畔,对着逃窜明军士卒,每箭必中、矢无虚发。

势江河水并不宽敞,但就是这短短一百多米距离内,近千尸首漂浮其上,将岸边水草都染上了猩红颜色,清军那镶红色甲胄相映衬。

可悲的是,即使在清军如此赶尽杀绝的架势之下,竟然也没有一名明军士卒有拿起武器背过身来反抗的勇气。

所有人都在逃,可所有人都逃不了

是日下午,清军东路跨过势江,直逼平乐府

在这令人绝望的铁骑洪流之中,一面将旗高高竖起

上书

“大清敬谨郡王”

乃正是昔日满清西路军统帅豪格麾下,清太祖努尔哈赤之孙,满清宗室大将爱新觉罗,尼堪。

话说之前孔有德与耿仲明定下策略之后,却并没有将希望完全寄托于说服孙可望和西军之上,而是一面稳固桂北据点,筹备战事,一面向四川、江西方向调兵。

此时四川、江西方面战事基本平定,也能抽出手来,于是四川方向主帅豪格让自己手下大将尼堪亲率五千八旗铁骑进入湖广,协助孔有德。而谭泰方面也遣了三千八旗与三千汉军作为援助。

超过一万多人的生力军的补充,让孔有德一下子底气充足了起来,尤其是八千余人的八旗精锐。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自万历以来,明军在八旗军面前往往都是三比一乃至五比一才能达到均势。

而在更多的情形下,则往往是几千女真骑兵就能追着几万明军到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