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虏!”

朱之瑜带头拔剑前呼,一千八百甲士,抬着七八副云梯,如潮水向城墙涌去。

见距离已近,赵良栋连忙下令

“放铳!放铳!”

其实还不等他下令,就已经有紧张的清军火铳手开枪了。

一片弹雨泼下,最残酷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猛攻

“砰砰砰……”

城头之上,重新列好队伍的清军火铳手,朝着下方不间断射击。

满清新军中,火铳编制比明军略少些,大概占四成左右,但相较于其他部队,已经远远胜出。

新军镇编制效仿明军,在镇之下,设营,每营三千余众,营下设千总、哨总。

火铳部队以哨为单位,进行排列。

此时面对明军士卒汹汹而来的这一面城墙上,就排列有三个哨的火铳兵。

在基层军官的口令声中,不断交替填充弹药,瞄准射击,对向着城墙冲来的明军造成不小杀伤。

“啊!”

一名士卒被不知何处来的弹丸贯穿面门,血溅数尺,惨叫倒地,身后士卒依旧挺着武器,继续前进。

整个战场上,炒豆般的枪声和弥漫硝烟中,不时响起几声惨叫。

虽然明军攻城锋锐全员着甲,但面对火绳枪,进入数十步内的距离,这玩意的防御力并不算强,甚至距离近的话,弹丸冲破甲胄后,还会产生变形,造成更严重的贯穿伤,在这个年头,几乎等于死亡。

由于高度差的存在,清军火铳射程比明军略远,临到距离城墙不到五十步的距离,明军才能组织火铳还击。

任凭弹雨在头顶横飞,朱之瑜压着大军,一路挺进到城墙之下四十步以内。

挥舞佩刀

“火铳还击!”

身侧带有火铳的士卒开始列队,向城头清军轮射还击,其余手持兵刃的甲士,则继续在火力掩护下,抬着梯子,准备攻坚。

虽然对方居高临下,对射有些吃亏,但倒也不是完全没好处,比如能够给正在架设云梯的步卒提供掩护,毕竟仰射不用担心误伤城下友军。

“乒乒……”

城墙下的硝烟也升腾起来,双方都迸射出无数火光

金属暴雨在两边同时倾泻,不断收割性命。

城头上,由于之前连天炮火的摧毁,原本作为掩护所用的女墙都被摧残殆尽,缺乏掩护的清军同样完全暴露在明军对射的火力之下。

于是乎,只见双方队伍中,都不断传出惨叫声,和尸体倒地声。

不时有被击中的清兵,失足从城墙上掉落,而明军这边,也是伏尸不断。

“火炮,装填,快!”

赵良栋的疾声命令后,清军城头残余的火炮力量,不再装配实心弹丸,而是将一包包碎石、铁片组成的散弹塞入,朝向城下明军发射。

“蓬!”

一阵水泼弹雨,十数名甲士就瞬间被铁雨淹没,伏尸数步。

同时,还有不少清军士卒,举起用瓦罐装药,掺杂碎石的震天雷,点燃后,往下方砸去。

刚刚搭建起的一座梯子顷刻被炸得四分五裂,周边四五个士卒也或伤或残。

但明军也不会只被动挨打,攻城队伍后方,七门只用两三个士卒就能抬动小炮被推了过来,这玩意是武备局和兵工公司,对虎蹲炮改造后,所研制的一种轻型步兵炮,重量极轻,只需两人即可抬动,射程也短得可怜,只有一百多步,也就比火铳强些。

但其携带便利的优点,却可以专门用来对付这种百步以内的火力对射局面。

“通通通……”

轻型火炮的加入,又将岌岌可危的战场局势扭转过来,双方火力相当,整个城上城下都笼罩在一片硝烟和枪炮声之中,远远两三里外,都能闻到明显的刺鼻硝烟味。

“吱呀”

一副云梯终于成功搭上城墙,十数名明军敢死甲士,立刻衔刀带盾,迅速攀爬而上。

而此时,城上的清军,在火力对射当中,已经被打击得有些散乱。

竟是不备之下,已经让一两员甲士冲到城墙之上。

于是乎,让人惊心动魄的战斗过程开始了。

几乎同时,反应过来的清军守城士卒和先登甲士,下意识一齐拿出腰间的掌雷,点燃,向对方扔去。

“砰砰砰!”

一阵令人牙酸的爆炸声后,两军士卒都被炸得七倒八歪,第一批冲上城头的四五名甲士自然死伤殆尽,但城上清兵也为讨到好,在爆炸声中,队列被完全破坏。

可谓两败俱伤

但总的来说,却是更利于明军,只要能够打乱对方城上的守兵队列,加下来攻城就会容易很多。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个爆炸之后的城头,接下来马上转变成了明军敢死甲士的突破口,越来越多人手攀爬上城。

城上城下的枪声、炮声都逐渐停息,残酷近身搏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