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好像很高级一样。

他口一快,道:“我爸妈若也和你一样就好了。他们只是心疼我,不信我是真的在那里开心。反倒是沉……”

陆梓杨顷刻住嘴,看了眼伍桐,发现她只露出疑惑表情:“怎么停了?”

他撸了撸短发,改口道:“没事,就是家里混了些杂人。”

“哦。”伍桐也应得随意。

饭吃完,伍桐便要去赶商演。两人挨着走,陆梓杨笑说只要有拖拉机,他就能送伍桐去。

食堂门口都是摊位,陆梓杨冷不丁被拍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他:“喂,给我们乐队扫个码投票,今晚去看。”

陆梓杨不耐烦地回头,对上许咲伊的眼。

他这些年为了帮衬许咲伊,也与她有不远不近的联系,回回都打报告似的发给伍桐看,但她只会敷衍地说“那很好”“她一定会很开心”。

陆梓杨只能安慰自己,她是吃醋也不会“酸”形于色的人,不冷漠就是在意。这样一想,心情又好了许多。

他并不知这短短几秒,伍桐和许咲伊已进行一番眼神交流。伍桐向许咲伊指了指她手中的喇叭,许咲伊瞬间会意。

接下来这半小时,陆梓杨便被留在看台摊位上做大喇叭。他开朗大方,花样又多,在八成男生不捯饬外貌的f大,是上等的狩猎对象。

这场宣传效果卓群,陆梓杨在许咲伊威逼下,不得已加了几百个女生微信。

伍桐在商演活动结束后的后台,收到许咲伊发来的消息。陆梓杨英俊的一张脸怼在镜头前,比了个“耶”,背后是许咲伊乐队的四个人。青春洋溢,伍桐仿佛闻到阳光和青草的气息。

小小一:硬让他公关,加了几百个女生微信,现在他蹲在舞台边画圈圈委屈呢

小小一:(坏笑)说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五筒:(兔兔拍脑)

五筒:你们晚上聚完,你去王易笙那儿?

小小一:嗯啊,他晚上打比赛直播,要公开一下名草有主了

五筒:磕死我了(兔兔爱心)

小小一:你什么时候能把这兔子给换了,实在对不上你的脸

五筒:(兔兔委屈)晚上把陆梓杨丢给我,还指责我表情包

小小一:哼,那你白天把陆梓杨丢给我是怎么回事,别看老王斯斯文文,醋劲可大了1

五筒:就看他追你那样也明白了

小小一:不说了,上台了,和姚景碰面了,跟我说声。最怕你丢

五筒:(兔兔收到)

简陋的候场室,方才一起跳舞的女孩子们,都相约着走光了。又剩伍桐一人。

她在社交场一直如此,纵使为了不再如高中那样被误会,或为挣必要外快,强迫自己和人打好关系。话中口出,却总是笨拙。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在人群中,不像一个人,而是一只格格不入的金鱼。她一直用属于鱼的视角观察外面,直到碰到四壁,才知自己身在缸中。而她所看见的世界,其实是隔着层玻璃的二手世界。

金鱼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需要呼吸,需要饲料,需要更换水源。而令她能自由自在地畅快游泳的唯一动能,就是钱。

是钱让她在跟甲方沟通时,擅长忍耐,一个稿子能改七八遍。

是钱让她愿意做一个半小时的公车来伴舞。

是让她不敢掉下专业前三,怕与奖学金失之交臂。

她如今的生活丰富多彩,她很少后悔或遗憾。

但抑郁从没有离开她,像是潜伏在了她身体里,到一些极度疲倦、孤独或遭受挫折的紧要关头,便如火山喷发一般将她淹没。譬如现在,陌生人都散场,等的人还没来,她便像要在鱼缸中窒息一般,生理性地痛苦发抖。

这一年伍桐不相信其他人,也没有换心理医生。陈苇杭带着她追溯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的动因,那是在一年以前,伍桐与沉泠分开后,在扬州住的第三夜。

程心蕊是扬州人。伍桐那时为了克服心中恋母的魔障,听从陈苇杭建议去往母亲故乡。但是家中老人皆已去世,只有最是鄙夷她母亲的舅舅一家住在城里。

伍桐勉强待到第三天,夜里看见表弟哭着给舅舅舅母拉架时,身体与精神共生了一种无可抑制的悲哀与恐惧。

她忽然不敢回b市的家。她会想起小时候父母掐架,妈妈被爸爸摔下床摔破后脑的情景。以及程心蕊刚离开的日日夜夜,她独自环抱自己坐在沙发上哭泣的模样。

陈苇杭一步步追根溯源,探明是什么导致她重新激起了这种阴影。

结果连伍桐自己都疑惑。

但陈苇杭斩钉截铁:这是与沉泠的分离焦虑。你可以重新和他建立连接,恢复以前的生活,或者找一个人代替他的角色。

伍桐并不认同:我为何需要依赖别人,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陈苇杭说:依赖别人并不可耻,人是需要不断产生联结的生物。我们现在是为了解决问题,以寻求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