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车内静得连针落地都听得清楚。任意甚至能听到自己刻意平缓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声。她扯了下唇角,有些自嘲,漆黑的双眸却亮得惊人。

陈四强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异样来,车里边东西确实有点多,却也都是该带的东西。杂物下边压着两床厚被子,看起来不像是能藏人的。他想起陈水正的反应,不免也怀疑起这车里除了陈母没有别人,那两个女人是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陈四强看着躺在车里的陈母有些为难,这地方太小,要是想过去翻翻,不免要碰到地上的人。真要是把人压个好歹,这事儿算是没完了。他正想着怎么跨过去的时候,陈二成也跟了上来,车里就显得更拥挤了。

陈水正在下面不耐地开口:“找到人了没有?”

陈四强有些烦躁地应了一声,一只脚踏过去,伸手扯了下被子,杂物滚落在地方,露出后边掉了漆的铁皮。

竟然是没人的。

陈四强顿时就愣住了,陈二成也有些懵,怎么会没有人呢?

陈水正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见到这一幕才骤然放下。他也顾不上去想为什么被子后边没有人。当即就讥讽道:“自己媳妇儿跑了赖到别人身上来了。”

“你们快点下来,我要带我妈去看病。”

陈四强和陈二成也有几分尴尬,但更多的是焦急:水正这里没有人,那人是跑哪儿去了?

陈四强急急忙忙地跳下车:“人不在这边,我们去上里找找……”

陈二成也不比他轻松多少,紧跟着也要下车。只不过他下车之前,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扯下来的被子。

这被子怎么看起来有些鼓……

仿若一道白光照清了杂乱的念头,陈二成几乎没有多想,他回身跨过去,将堆放在车板上的被子扯了起来,露出了里面一头乌黑的长发。

任意顺势就爬了起来,把其余的被子全都朝陈二成扔了过去,自己则从一侧钻了过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跳下了车。

众人愣了一下,连忙围了过去。

任意看了一眼四周,除了山壁就是悬崖。她也没打算跑,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

陈二成先是发愣惊喜,随即就过来抓任意,抬手就要落下来一耳光。

任意冷笑抬头:“你有本事打死你儿子,你今天碰我一指头,我就先磕了肚子!”

说着她就要去撞地上的石头,赶忙被众人拉住了。几个人又是劝陈二成,又是拦着他。陈二成也被任意下了一跳,顾忌着孩子,自然是不敢做什么,就着台阶下来,也不再动手了。”

陈四强顾不上其他,连声追问:“你在这儿,我媳妇儿呢?”

任意扫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是看见院子里有辆车要走,就趁机躲了上来,谁知道你媳妇儿是谁,又去哪儿了?”

“分明是你偷了钥匙把人带走的!”陈四强伸手就把任意扯了起来,又被人劝阻拦着。

陈水正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任意的神色有几分复杂。他听出任意刚刚的意思了,她说是自己偷偷上的车,也就是把他撇干净了。他带着陈母在村子里本来就难过活,要是被做实了拐人媳妇儿,这村子就彻底待不下去了。

陈四强被人拦着,却是不肯罢休的,骂了任意几句贱人,瞧着任意虽然冷但是秀丽的脸,心思一转,威胁道:“你把我媳妇儿放跑了,要是找不回来,你得给我们家生孩子,传宗接代!”

陈二成顿时就不乐意了:“这是我媳妇儿。”

陈四强说道:“你不好好锁好了人,让她跑到我们家把我媳妇儿放走了,总要赔吧。要么你把钱赔给我,要么你把人赔给我。”

他斜着眼角瞄着任意的细腰,明显是更想要人。

任意双眸微眯,敛去了平时的温顺,此刻竟是连喜怒都看不出。她看了一样陈四强,又瞟了一眼陈二成的脸色,眼底冷静异常。在任何情况下保持冷静,似乎早已成为了她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总是记忆被抹去,这种习惯却不会丢。

很奇怪,在这种情况下,任意竟有几分失神。从上路开始,她心中有一种不安感,她以为那是预感或者是担心被抓回去的紧张感。

但现在已经被陈二成找到,甚至可能面临着更可怕的处境的时候,她心中的不安感却没有丝毫的消褪。

为什么?

她离开不是正确的选择,留下也不是正确的选择。那么,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离开就真的没有办法完成任务了。”任意又想起了233焦急的声音,她凝神盯着地面,难道说真要去完成任务才是真正的选择吗?

还是有其他她没发现的破绽……

“就算是借给你,也得等凤珍给我们家续完香火的,”陈二成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村子里头家里穷的,一家兄弟买一个媳妇儿回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要是关系好的,也有不怎么计较的。他虽然跟四强关系一般,但四强家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