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着进行这种实验,她只会更恨他。从再次进行实验的收益和过后她可能的反应来看,再次进行这种实验对他来说得不偿失,程久在自己心里做出分析。

任意没有再接他的话,她坐在实验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掌,握紧又伸开:“我没有感觉有什么变化,除了之前的疼痛。”

程久微微皱眉,担忧道:“按照最初的实验设想,菌群同化100之后,你的体能应该会增强。”

他想了想,说道:“最好做一个简单的测试……”

他话未说完,任意抬眼扫了他一眼,颇具嘲讽,她道:“继续你的实验?”她从床上跳下来,冷着脸说道:“还有什么实验需要在我身上进行,你直接告诉我吧,免得我每天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会被解剖。”

程久被她嘲讽的语气刺了一下,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解释道:“只是简单的测试,否则我不知道你身体的状况……”也没办法知道菌群的同化是不是对她的身体产生了什么负面影响。

任意偏过头,懒得看他,她道:“这样有意思吗?菌群是你放在我身体里的,想继续你的实验就继续,我没办法反抗你,但别做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

她语气放重:“你不觉得无聊吗?”

不是为了实验,他的实验在他把她从聚集地里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他现在做的事情虽然也是在研究菌群,只是害怕菌群在她身体内的产生后续的影响——毕竟在她之前没有成熟的寄生体。程久在心底反驳了一句,却没有说出口。他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

任意和他面对面地站着,余光瞥见他沉默的面容,隐隐能从中看出无措和难过。她垂下来的手指动了动,强压下心底的情绪,像是无法再忍受这种沉默一般,快步往实验室的门口走去。

她依旧拥有内部的所有权限,只是无法打开最外侧的大门而已。

金属门从她面前划开,门上折射出的白色身影也被撕扯成两半。任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沿着冰冷的走廊往卧室的方向走。这里有很多个房间,她真正可以待的房间却很少。离开实验室,她就只能回到卧室中去。

走进卧室,门在她身后合拢,任意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她靠在门上,低头看自己白皙纤细的手,握紧又放松。从外表来看,谁也想象不到这样一双手中蕴藏着怎样的力量。

……………………

实验室。

程久站在实验台前,处理过的菌群在实验舱里肆意蔓延。适宜的生长环境让它们疯狂地生长着,很快就把巨大的实验舱覆盖成白色,看上去像一只密封的蚕蛹。

这里面是从任意血液中提取出来的菌群,要比原本的菌群的活性高上许多。以这样的活性,她不应该没有什么感觉。

有很大的可能,是她在骗他。她无法信任他,出于想让他的实验失败的心理,不想为他提供正确的信息。如果是那样,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她没有感觉到疼痛和不适,他的实验设想被验证是正确的,也说明同化后的菌群没有强烈的副作用。

但如果不是呢?

她的确没有任何感觉,身体素质也没有被加强,菌群的活性却被成倍的加强……她的身体早晚会被菌群反噬摧毁,变成外面那种毫无心智、只知道寻找血肉的丧尸。

想到这里,程久的心头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是错的。即使任意一再地指责他,甚至咒骂过他,他也没觉得自己是错的。

他的生长环境给他灌输的观念就是为了实验研究做出什么牺牲都无所谓,只要最后能得到结果,牺牲就都是必要的。如果有需要他也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去实验,把一整个星球变成实验场,并不算太大的牺牲。

以这个星球的科技水平,再发展几百年,也不一定能得到他所在星系的科技成果。

但如果这种牺牲是把任意变成没有自我意识、被菌群控制的丧尸呢?

程久按在实验台上的手指收紧,那会是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结果。他绝不能让这样的结果出现,不管做出何种让步。

他站在实验台前,用双手支撑着身体,静默地低着头,细碎的黑色刘海从他额前垂下来,遮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容。这样过去了不知多久,他忽而从实验台上起身,在操作面板上按了几个按钮,一个空置的实验舱被放进了一只银灰色的长毛兔。

实验室里最常用的那一种实验体。

他看着那只长毛兔好奇地实验舱的底部转了两圈,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还好奇地嗅了嗅实验舱的玻璃。

程久放在按钮上的手指顿了顿,随即按下了按钮。

实验舱被放入了很少的白色菌体,那些微小的菌体一进入实验舱,就沿着玻璃壁蔓延,很快把好奇的长毛兔包裹起来,最后消失在它的身体里。

兔子在实验舱剧烈地抽动了一会儿,片刻后,完好地站起来身。

程久紧绷的脊背骤然放松下来,连呼吸都平缓了下来。然而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