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新舒了口气:“那就好,棠光这边怕是离不开人,我就不去看你了。”

夏斯弋一惊:“棠光怎么了?”他灵光一闪,又问,“他知道谢青随的事了?”

季知新应声,向他简述了棠光亲眼看到谢青随被捕时的情状。

救星黯然,沉于泥沼。

夏斯弋听着,积压在心口的沉重无形间又添上了分量不轻的砖瓦。

季知新缓了一口气:“我陪他请假回老家了,现在他不肯说话,也不回任何人的消息。好在没有拒绝我的跟随,所以……等我们回来吧。”

夏斯弋也别无他法,只能应声:“那……你看顾好他。”

通话终止,桌上的糖梨水还淡淡地冒着细雾,如春雨般润物无声,默默陪伴着他。

他端起糖水喝了一口。

很甜,可惜盖不过心底的苦涩。

一碗糖梨水很快见底,残存的汤底变冷变凉,直至幽幽月色落入其中。

夏斯弋在休息,轻缓的呼吸应和着窗外的风声。

今晚的夜空,一丝云也没有。

钟至独自坐在沙发上,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发呆。

他在等待。

不知过去了多久,门把手下压的声响才清晰地落入耳畔。

夏斯弋踏入客厅的捕捉范围,一步步走进玻璃切割的光块,任由光影将他分隔,无数漂浮的思绪散漫地浮游在空荡的客厅里,融进晶莹的微光。

一如钟至所料。

钟至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发出一声无奈的喟叹。

“果然,你心里装了太多事。”

夏斯弋自然没有反应,他无声靠近,准确无误地坐在了沙发上。

良久,他都没有动静,宛如一尊会呼吸的雕塑。

钟至悄无声息地近前,蹲在他身前。

“怎么总是喜欢一个人默默承担?和我说几句知心话就这么难吗?”

夏斯弋垂着眸,半明半暗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分不清他有没有睁眼。

客厅里一片静谧,只有呼吸回应着他。

钟至起身略微调整姿势,人还没蹲下,夏斯弋毫无征兆地站起身,与他的下巴来了一个结实的对撞。

钟至吃痛地捂住下巴,夏斯弋却无事发生地继续夜游。

半封闭的屋内,晚风在脚下吹拂,风流的方向杂乱无序。

夏斯弋乘着风向毫无章法地在客厅乱蹿,像极了在野外迷失方向的旅人。

钟至顾不上缓和痛感,担忧地径直追去,宛如一个如影随形的保镖,时刻护卫眼前人的周全。

在经历了客厅、厨房、卫生间、书房甚至客卧的“冒险巡游”后,夏斯弋停步在卧室前,预示着今晚的巡游结束。

钟至停下亦步亦趋的脚步,专注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他注视着夏斯弋的背脊,安慰似的轻语道:““明天醒来就忘了那些不愉快的吧,晚安,夏夏。”

月落西窗,柔和地作别此夜。

该说再见的夏斯弋却猛然转身,直直地向钟至撞去。

钟至始料未及,毫无防备地向后趔趄。

失重只在顷刻间,不知道是谁铲倒了谁,两个身影就这样纠缠倒地,犹如错乱的舞步在宁静的夜晚画下一抹荒诞,一同坠落在无声的月华之中。

钟至“腹背受敌”,被迫吐出一口浊气。他微微仰起身子看向夏斯弋,不承想对方居然跌成这样了还没醒。

钟至一边遗憾于夏斯弋不能亲眼见证这番他做的好事,一边抬手护住他,防止他受到二次伤害。

夏斯弋对此一无所知,凭借着本能意图起身。梦游中的他分不出身体和其他物体的区别,随意地四处乱摸。

指尖划过地板的响声沙沙,炽热的掌温越过钟至的腰带,毫不避讳地继续滑移。

钟至来不及阻止夏斯弋的胡作非为,克制地闷哼一声。

眼底的热意快速充盈,情动扩散着他的反应,成秒递增的妄念也趁虚而入,灼烧着他的意志。

斑驳的光线自卧室的门板向外折射,光晕点染着暧昧,燃起异样的火花。

夏斯弋的脸色还有些发白,在月光的加持下更显脆弱。

简直和昨晚一模一样。

钟至想起了昨晚潮湿的巷子,他远远看见谢青随把手贴在夏斯弋的领口。

刹那间,焦急、愤怒、惊慌失措,各种情绪如同自一个极限压缩的圆点中喷薄而出,穿刺过他的理智,几乎将他逼疯。

此刻,那些压抑的情绪似是找到了出口,一股脑地自身体深处涌现。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夏斯弋还在摸索着寻找支撑点。

周遭的一切沉浸在深夜的静穆中,钟至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

禁忌的触碰引诱着他落入泥沼,打破克己复礼的底线。

曲母出事那天,钟至曾背离人群出去过一会儿。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