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道:“你这孩子也不大,认个错我还能怎么你?真活不下去了我给你点钱,咋这么小就学的不干不净的?”

男孩脸涨红,挣扎着往衣服里掏。

叶知夏第一印象就觉得他不像是贼,没有小偷小摸的那股子猥琐劲。

正犹豫着,瞧见男孩从衣服里掏出来一个油乎乎的塑料袋,一手扔到了摊子上。

塑料袋散开,从里面滚出来一张半的油饼子。饼子上面油花落在衣服上边阴了一片,脏了好几件衣服。

中年妇女骂着造孽,忙将那饼子捡起来扔了。

男孩趁着男人发呆的功夫一甩膀子挣脱了束缚,梗着脖子道:“看清楚了,这两张饼是我跟我妹一天的口粮。就这还不是每天都有呢。我要是真偷东西能吃这个?犯得着差点把我妹饿死吗?”

一时寂静一片。不管信与不信,听见男孩这话都难免唏嘘。

男人却没听进去:“少在这卖可怜,不是你偷得钱怎么在你兜里!人赃并获了还想抵赖?”

叶知夏目光扫过这三人,开口道:“大姐,你再好好看看那一沓钱。”

中年妇女听男孩话有点于心不忍,都想说反正钱找到了就算了。听闻叶知夏的话反问道:“咋了?一分没少嗯。”

叶知夏摇头,示意她再看看男孩:“这饼油这么大,看着吃了半张。那他手上肯定有油。真是他偷得,钱不可能干净。”

中年妇女恍然大悟,一拍口袋将钱掏出来辨认。

男人站不住了,忙不迭道:“你别捣乱!万一是他先偷得钱后买的饼呢……”

话音未落,人群里就有人喊了句:“这不王二癞子吗?上回没被打断腿啊!这人我认识,惯偷!”

瘦高男人面色一变,转身就要跑。结果脚下绊蒜,一个猛子跌了下去。中年妇女哪里还会放过?抄起晾衣架过去对着那男人搂头就打。

叶知夏这角度瞧清楚了刚才是有个年轻人将其绊倒的,不得不感叹一句还是好人多啊。

众人都在看热闹,叶知夏却瞧见那男孩洗脱了罪名,逆着人群从路边地上捡起了被中年妇女随手扔的饼子,用本就不干净的手扫了扫,又吹了吹。

可那油滋滋的饼子被覆盖了一层黑灰的土,弄不干净的。

可男孩还是用塑料袋重新装了起来,低着头走开了。

叶知夏就偷偷地在后头跟了过去,直到进了个棚户区内层的巷子里。

“你就打算给你妹妹吃那个脏了的饼?”

男孩猛然回头,看清楚是叶知夏后也没放松,双手捂着没装饼的右边口袋,十分警惕的看过来。

“不用你管!”

叶知夏没有兜圈子:“我缺人手干活。看你还不错。”

男孩低头看了眼自己瘦弱的身板,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道:“你不怕我小吗?”

叶知夏含笑:“但我更害怕被人卷着货物跑了呀。小朋友,我还挺欣赏你这一身风骨的。”

男孩听不太懂,只抿着嘴没说话。

叶知夏知道他心底的天人交战。继续道:“我想招揽你一起做生意。我给你供货,你出去摆摊卖。赔了算我的,赚了钱三七分账。你不用承担盈亏的风险,怎么样?”

这话男孩听懂了,他在市场上四处转,其实就是想找个合适的货物进货赚钱。但他失败了两次,身上也没什么钱了。

不然也不会可怜到一天只吃一张饼。

“我不信有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而且不怕我赚了钱自己单干?”

这话从这么小的孩子嘴里说出来,颇有几分人小鬼大的味道。

叶知夏更有培养他的心思了。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再哪里摆摊,卖什么货,这都是有天大学问的。偷师够你学几年了。”

随即又从口袋里抽出来一张十元纸币递过去:“同意了的话,这是定金,后天这个时间我会在批发市场牌楼那里,你再从我手里拿货。我再告诉你去哪里怎么卖。你要觉得我图你点什么,那我再找别人。”

瞧瞧眼前这衣衫破烂的小屁孩,除了一张脸还算可以,还有什么值得图谋的?拉去挖肾岁数都小。

男孩也有这个自知之明,面上一脸的纠结,但饥饿还是让他控制不住伸手拿走了那十元纸币。

这十块钱,就够他兄妹俩吃好多天的饱饭了。

“老板,你叫什么?”

叶知夏有模有样地伸出手跟他交握:“我姓叶。”

男孩看着叶知夏毫不嫌弃的握住他的小脏手,脸上有点害臊:“冯……我叫冯博文。”

“你抱错了”

分别了冯博文,叶知夏回市场上又转了两圈。等开始收摊的时候,才将步伐停在了一个堆满麻袋的摊子前。

地上的空麻袋上放着一层错落有致的磁带,旁边一个破复读机放着杂音很多的港台音乐。

附近蹲了几个半大孩子听音乐,但都没有花钱买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