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白不喝酒,他自己说,他以前是酒鬼,但是现在一滴都不沾,他还有每天坚持的运动习惯和饮食习惯,雷打不动……

尽管不能吃,也不能喝,每天到饭点的时候,锈妹还是都会跟着一起下楼,走过山路,走到山谷的另一面,去到医院的小食堂。

就像在1777和不义之城的时候,她总是也会在坐到饭桌边一样。

她很喜欢这样看着他们吃饭,除折秋泓外,他们每个人的饭量都很大,总是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吃什么都很香,她也喜欢听他们一边吃饭,一边没边没际的闲聊。

至于原因,大约因为曾经有过太漫长的时间,没有人带她一起玩了吧。

还有就是,这样看着别人吃,其实也挺有趣的。

“笃笃。”韩青禹把半碗米饭倒进剩下不多的蛋花汤里,拿着腾出来的空碗,转过来,裹着一大口饭含糊说:“锈妹帮忙再打碗汤。”

他支使人的时候还算比较礼貌。

“啊……好吧。”

没出所料,韩青虫这家伙,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觉察,锈妹安心了,松一口气,拿了汤碗起身。

没一会儿,咔哒咔哒,双手端了满满一碗紫菜汤回来。

这画面让她看起来像一个会做家务的机器人。只是这个机器人的身上,还背了骑士长剑和一把裹着黑布的蓝色星光柱剑。

对于自己这段时间的情绪和今天的表现,要说是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一种,沈宜秀少尉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不懂这个,也没认真去想过……说是占有欲吧,似乎又不太好听,那就说成是依赖吧。

要是青子突然有一天被某个人“拿”走了?

哎呀,想想就害怕。

试想一下,把青子从面前这群人里去掉……

那还不如把我去掉呢!沈宜秀只稍微那么想象了一下,就拒绝再继续想下去。

“那要不就愿你永远死铁直人好了,韩青蛇少校……呃,这样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沈宜秀少尉坐在饭桌边,在心里默默纠结着。

她曾经经历的那段生活,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而后来的变化,像是在黑暗中出现了一块漂浮的土地,上面有阳光,有草木,有房子和院子,有青子他们在。

这几乎就是她所拥有的全部了。

而韩青禹,维系和支撑着这一切。

吃完饭回病房,走到二层楼梯口的时候,折秋泓站住了一下,转头说:“我去病房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走廊那一端的一间重症病房门口,此时仍站着不少人,他们保持着安静。

想想,现在病房里躺在床上的那个老人,其实大概并没有救过他们中谁的命,但是,她用几十年如一日的朴实努力,带来了另一些东西。

但凡在蔚蓝的人,百分九十九,家里头都不会过得太差,不会太让人放心不下,因为蔚蓝的源能物资待遇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世俗待遇很高。

家人可以过不错的生活,这让战士们很安心,只是……很难很难见到面。

这情况平时还好,遇上过节的时候会有点糟,然后如果受伤,手术住院什么的,就再糟糕不过了,孤独感和凄凉感会让战士们也变得脆弱,仿佛能把人吞没。

恰是因此,病房里的那个老人,在不知不觉间,被很多人记在了心底。

“我们也去看一下。”韩青禹说着,跟在折秋泓身后一起过去。

“折医生,折医生……”病房外的人很小声的打着招呼,用恳切地目光看着折秋泓。

折秋泓没看他们,朝一旁的护士说:“情况怎么样?”

“还没醒。”护士语气担心说。

“嗯,我看看。”

病房门打开了,里面有几个医生和护士在。折秋泓进去后没关门,韩青禹就站在门口,朝里看去。

病床上的老人面容慈祥而朴实,她的眼睛处缠着绷带,身上也有几处处理过的伤口,人躺在床上一动一动。

监测仪器依然在运转着。

折秋泓大致看了看,走到病床边,试着捏了捏老人的手……她在老人的手上看到一个染血的布头,随手扯了一下,想拿下来,意外发现老人竟然有用力握紧的迹象。

“这个……”

“这个拿不下来。”

一名从7号战地医院,送老人一起过来的医生说,这个布头是老人在突然受伤,眼睛瞎了之后,拼命摸索着握住的。

染血的布头,其实是一块胸章。

胸章的下缘写着编号:1-95492。

月梅奶奶一生没嫁。

……她曾经差点嫁了。

这块胸章的编号说明,它属于唯一目击军团第一军的某个战士,而且是很久之前了。

很久之前,当月梅奶奶还是扎着麻花辫的小月梅,她喜欢过一个受伤住院的伤员,很幸运,那个人正好也喜欢她。

伤好,离院归队的时候,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