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病房,营养餐已经送到,吃完这一顿,八点就要开始断食,十点断水。也许是心理作用,温然没太大食欲,隻适当吃了点,又听医生说了些注意事项,保证会好好睡觉。

339跟着医生去拿药,顾昀迟在阳台上接电话,温然独自磨蹭一会儿,拿了睡衣准备洗澡,顾昀迟却回到房间,将手机给他:“裴司令有话要跟你说。”

温然很是惊讶,接过电话,谨慎地叫了声:“裴司令?”

“哎,李述啊。”俨然是对相熟小辈的口吻,裴衍温和道,“明天要动手术了,会害怕吗?我这几天有事走不开,可能要等个把星期之后,才能来看你。”

温然惶恐地看了顾昀迟一眼,连忙回答:“没事的裴司令,小手术,不麻烦您专程过来。”

“你管开颅叫小手术。”顾昀迟在一旁道,立即被温然怒视。

裴衍就笑起来:“看来状态还不错,好了好了,不打扰你,早点休息,手术一切顺利。”

“谢谢裴司令。”

挂掉电话,温然问:“是你特意让裴司令来鼓励我的吗?”

“在你眼里我已经贴心到这种程度了。”

“……”无话可说,温然挎着睡衣走向洗手间,他对路线已经很熟,头上还戴着小狗帽子不肯摘下来。

剃完头唯一的好处是洗起来很方便,温然洗完澡换上睡衣走出淋浴间,站到洗漱台前刷牙洗脸,最后摸起吹风机将光秃秃的头吹干。

他看着镜子里那颗圆圆的模糊脑袋,像等待长出新绿的一小片土地,需要多灌溉一些鼓励——温然对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比完又戴上帽子,转身朝外走,都快走到门前了,他忽睁圆眼睛僵住。

靠在墙边阴影处的顾昀迟弯下腰,和温然碰了一下鼻尖,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暗下决心等康復后一定要打一次军部热线把顾昀迟给告了,温然默默走出浴室,339已经取药回来,他一颗颗吃完,爬到床上躺下。

十分钟后,顾昀迟洗完澡出来,见温然正背朝外侧躺着,被子盖得好好的,露出一个戴了小狗帽的脑袋。

他走过去,将那顶帽子扯下来,温然立即捂住头扭向他:“干嘛摘我帽子?”

“戴着睡不舒服。”顾昀迟转头看了眼339。

屏幕里浮现两坨红晕,一双眼睛也变成粉色爱心,339嘿嘿笑两声:“我出去啦,晚安。”

顾昀迟把灯光调暗,只剩一盏光线微弱的床头灯,随后掀开被子上床,捏捏温然的后颈:“又生什么气。”

这段时间温然的情绪相当丰富,这是件好事,顾昀迟深以为然。

没有回答,安静几秒,温然转过来看顾昀迟,然后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上,趴好。

温然严肃质问:“你是不是偷偷嘲笑我,一点也算。”

“嘲笑你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买那些奇怪的帽子。”

顾昀迟的手按在他后腰上:“觉得可爱才买的。”

顿时没话讲了,温然尴尬地沉默了会儿,说:“我的头好冷啊。”

一下子没了头髮,有点不习惯,空空的。温然把脸埋进顾昀迟颈窝,胡乱地拱了几下,短短的发茬扎在顾昀迟的下颚和颈侧,他的嘴巴贴着顾昀迟的锁骨,突然低声说:“我还是有点害怕的。”

“嗯。”顾昀迟抱着他:“正常。”

“你能不能安慰一下我。”

手在oga瘦削的后背轻拍两下,顾昀迟问:“有没有想过进军部。”

比起安慰,更像是在转移注意力,并且很成功——温然瞬间抬起头:“什么?”

“明年三月份,航空航天工程类军事院校会有一次招生考试,你去考个研,入学半年左右就可以分配到空军基地实习。”

听起来考研就像呼吸一样简单,但温然只有一个问题:“那我的政审呢,该怎么办?”

“被领养的时候是温然,找到亲生母亲以后改名李述。”顾昀迟说,“这不是你的真实经历么。”

就这么简单?的确就这么简单。只是隐姓埋名时丝毫不敢设想,明明从温然到李述,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人生。

“我、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提议突然,温然有点语无伦次,“不行,今天来不及了,明天……等我做完手术,我要认真考虑才行。”

顾昀迟看着他:“那就等你顺利做完手术。”

虽说要认真考虑,但光想一想就还是高兴得不得了,温然捧住顾昀迟的脸,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其实我以前有幻想过读研究生,我想学到更多的东西。”

十几岁前去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高中时在预备校度过的时间加起来也只有半个多学期,并且伴随着压抑、沉重的压迫与阴谋,而直到大学,据顾昀迟所知,每一次参加大型比赛,温然从未上台领奖——害怕照片流出被发现,大学结束时他甚至连毕业照都缺席。

温然应该要有一场轻松自在、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