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不是看在葬礼收到的礼金,能和丧葬费用持平,楚玉多半也不会搞这么一场仪式。

葬礼当天,来的亲戚朋友并不多,大姨和表哥还跑来大闹一场。

楚玉倒是想拦,但到底没拦住,楚母的骨灰被大姨抬手扬得到处都是。

“贱人!真是个贱人!”大姨就算将骨灰扬了,似乎都没有多解气,心中依旧满是恨意。

她如何能不恨,本来安安稳稳地做着自己的贵妇人,眼看着儿子就要结婚了,她的人生即将迎来圆满。

因为楚玉一家,如今丈夫死了,截图乱传闹出来的风波,导致她家里的资产被严查,许多财产都被追缴。

虽然她还有地方住、还有车子开,但资产缩水,十不存一,往日对着她阿谀奉承的人全部避之唯恐不及,这样巨大的心理落差,不亚于从天堂跌进地狱。

而且,大姨显然听信了风言风语,觉得楚玉也是丈夫的私生女,张牙舞爪地看向楚玉。

“老贱人生的小贱人!亏我这些年还这么疼你!没想到你也是个私生女!老娘要撕了你的脸!”

大姨怒吼一声,就挥舞着长长的手指甲,朝着楚玉的脸上抓去。

楚玉在看到大姨进入葬礼现场的那一瞬间,就在防备着她可能的发疯。

楚玉躲得比谁都快,顺手拿起身后的拖把,正对着大姨:“大姨,这是厕所的拖把!”

这个普通的拖把,在面对大姨这样养尊处优多年的贵妇人,顿时显得杀伤力巨大。

大姨吓得当场后退两步。

但吓得住妈妈,吓不住儿子。

表哥快步上前,一只手抓住拖把,另一只手试图给楚玉一巴掌。

男女体力悬殊,楚玉一个弱女子,压根抵挡不了人高马大的表哥。

楚玉眼见巴掌要落下来,吓得立马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但表哥伸出去打人的那只手,停在半空中。

“死者为大,这里是别人的葬礼,再大的气,也不该这样发出来。”柳喻舟拦住表哥。

表哥双目瞪圆,骂道:“你算哪根葱,滚开,这是我们的家事!”

柳喻舟早就从柳筱那里知道楚玉这段时间遭遇的麻烦事。

楚玉关系好的同龄人并不多,他和柳筱这次是主动来葬礼上帮忙的。

先前他们没拦住大姨发疯扬骨灰已经是重大失误,如今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楚玉被打。

楚玉见有人帮忙撑腰,立马从地上站起来,指着表哥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姨父贪污受贿,表哥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就不怕我去举报你吗?”

楚玉压根没有任何表哥贪污受贿的证据,但她这话却诈住了表哥。

楚玉又说道:“大姨你也不用成天将你对我好的话挂在嘴边上,你对我到底怎么样,我们彼此心里都清楚!”

大姨顿时沉默下来,她这些年对楚玉的好,也不过是高高在上地将儿子的旧衣服给楚玉穿。

楚玉上小学的时候没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初中以后,青春期的小姑娘因为被同学们嘲笑,不愿意穿男孩衣服。

只是她的意见刚刚说出口,得到的就是楚家父母的毒打。

他们不觉得弟弟追求名牌、追求新衣服、和人攀比是错,反倒觉得小姑娘不穿表哥的旧衣服是爱慕虚荣。

在最爱面子的年纪,楚玉却活得像是躲在阴影里的老鼠,即便这样难堪,她也只能被迫承受这份恩情,这几年大姨但凡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总是喜欢吩咐楚玉,楚玉哪怕满心不愿,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大姨、表哥,你们也别想着找我的麻烦,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要逼急了,我说不定也会学着爸爸,带着你们同归于尽!”楚玉冷声说道。

她先前哪怕尽力反抗,面对这母子俩都收效甚微。如今她拿出楚父说事,大姨母子俩脸色突然变了。

“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你这个外甥女!”大姨放完狠话,就扯着儿子离开葬礼现场。

楚玉拿出扫把将地上的骨灰尽量扫起来,重新找了个罐子装了进去。

因着这一场闹剧,葬礼结束很快。

柳喻舟作为司机,开车载着楚玉和柳筱,进入楚玉家自建房的院子里。

楚玉沉默着下车,陆续将两个骨灰盒放在院子的地面上。

看着她这副样子,柳喻舟有些心疼,安慰道:“节哀顺变。”

楚玉摇了摇头,说道:“我进去找找看有没有锄头或者铲子之类的家伙。”

现在城里的墓地太贵了,楚玉不打算花那个冤枉钱,她决定将母亲和弟弟的骨灰罐埋葬在自建房的院子里。

虽然她的真实目的是省钱,但对着外人说的理由却是:“我想让家人一直陪着我。”

至于自建房未来可能因为法院强制执行而被拍卖这事,楚玉只字不提。

院子里埋着两个人,会不会影响到日后房子的拍卖价,楚玉才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