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学。”校医叫夏斯弋,“伤口要重新处理,你先帮着取点药过来吧。”

校医的嘱咐钻进耳朵,给夏斯弋提供了名正言顺的逃离借口,他大跨步出门,直奔取药处。

大抵是工作量低,校医处的取药和挂号都是同一个窗口,离医生诊室也不过十米,即便他有心逃避,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两人的对话。

校医仍没有停止调侃:“咬你咬得这么狠,你没还回来啊?”

一声温和的笑穿过晌午热络的空气传来:“只是怕受伤先立起毛刺的小动物而已,不至于。”

不管说者是否有心,终是落进了听者的耳畔。

夏斯弋的眉心随心脏同频跳了一拍。

他伸手搭上窗口内递来的药品,任药盒的棱角硌进指腹,又乍然松手。

他拿回校园卡,再次踏进诊室。

钟至的手还搭在桌子上,沾着药水和血痕的纱布交错地横在手背下,衬得旧伤里渗出的血迹更加狰狞。

校医接过袋子,熟练地开始消毒。

这时,诊室门口进来了个白大褂,他们在门前交流了几句,刚刚还一脸嬉笑的校医匆忙折回两人面前。

“你这伤口没什么问题,让你小同学帮忙包一下,之后不要沾水或者磕碰就可以了。要是实在不会,就在这儿等我十几分钟,好吧?”

还没等钟至回答,门口就只剩下一个白大褂的残影了。

钟至叹了口气,自己重新从袋子里拿出了两只碘伏棉签。

棉签还没从层叠的塑料袋里脱出身,就被夏斯弋半空拦截。

夏斯弋取出棉签释放碘伏,绕到钟至身前坐下,小心地擦涂起来。

沾满药水的棉签并排扫过沟壑的伤口,处理期间,夏斯弋始终一言不发。

钟至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

他故意动了动手指,夏斯弋立刻停下了动作。

“疼?”

钟至轻然一笑,拨动离伤口最近的小拇指,戏谑道:“你别说,这确实咬得够清楚,等你以后老了做假牙都能按这个来。”

说着,他还指向一块圆形的伤口:“你看,小虎牙都能看见。”

夏斯弋一把拍开钟至另一只手,试图噎住他犯贫的嘴:“你最好管住自己的手,下次再动手动脚,我搞不好会掰断它。”

钟至笑而不语。

他垂下眼帘,视线不受控地流连在夏斯弋专注包扎的表情上。

夏斯弋的睫毛很长,注意力集中时一动不动,像是一根根手工粘上去的,每一根都精心调整过位置,以保证垂下的阴影形状是完美状态的。

钟至不知自己盯了多久,直到掌边捆绑的痛意将他从失神中拉回。

夏斯弋指尖的温度从他手背上撤去:“我不太会绑,只能对付一下了。”

钟至一凛。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教室到医务室,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出现这样古怪的行为了。

钟至不自然地偏过头去,不再看夏斯弋。

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继而是两段熟悉的“哎呦”声。

夏斯弋循声望去,一个长发帅哥正轻手轻脚地搀着棠光往医务室里走,嘴里还低声提示着他小心些。

夏斯弋无语地抿住唇。

棠光这烂俗的崴脚套路,大一时就当着他的面对别人用过一回,眼下又原封不动地套壳照搬,连台词和表情都一模一样。

找对象可以,但这么不走心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他扬声打断:“别叫唤了,校医不在。”

“哎?”

棠光直起腰,蹩脚的演技差点露了个底掉,意识到手边还有一个帅哥扶着,他连忙又“虚弱”了下去。

“夏夏,你……”棠光偏移视线,看见了钟至,改口时音调都低了不少,“你俩怎么在这儿?”

这时,一直尽心搀扶棠光的帅哥腾出一只手,满怀笑意地冲夏斯弋挥了挥:“真巧啊,又见面了。”

棠光一脸诧异:“你俩认识?”

夏斯弋的茫然在脸上停留了几秒,记忆很快回溯到数周前他陪棠光去酒吧消遣的那个晚上。

纵然那晚光线不佳,可这样一张脸和一头显眼的及肩长发,的确很难不被人记住。

棠光稍稍背过旁边人的视线,一连冲夏斯弋挤弄了好几个表情,亟待确认他们的关系,避免重蹈覆辙再遇上个“钟至”。

长发帅哥先找了个位置扶棠光坐下,继而浅笑着望向夏斯弋:“不记得我了吗?上次在酒吧,我们见过的,谢青随,这回有印象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钟至的瞳孔急速收缩了一下。

夏斯弋也终于知道了昨晚从棠光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时,那种不可名状的耳熟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了。

钟至要找的人送上门来,这下可有戏看了。

谢青随一连和他搭了几句腔,他完全不回也不好,于是礼貌颔首:“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