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片衣袖划过楼角。

白榆推开隔板前犹豫了片刻,却还是穿过了屋子的正堂,挤没在人群中。

“周怀!”

周羡安的眼神在闻见这一声魂牵梦萦的呼喊之时,终于在茫茫人海中定下了。

就如那个暖春沉府门前,少女软香飞奔入怀,他刚伸出的双臂间扑进她的身躯,连带着暖阳的温煦从内而外将他包裹。

周羡安揽臂紧紧箍住怀中人,侧脸轻轻摩挲她的面颊。

“你终于回来了。”

白榆的声音由有着自己都未曾注意的娇嗔。

“对不起,对不起。”

近日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她似乎全然换了一个人,喉间还有些哭腔。

“回来就好。”

周羡安抚过她的后脑,迫切地吻了下去。

就像两个遇见甘霖的久旱之人,贪婪地享受此刻欢愉。

街上人来人往,再忘情也要面子,更何况是有如此身份之人。

但似乎只有白榆这么想。

周羡安丝毫不顾她的小力推拒,按住她的脑袋啃咬过来。

她只得扭头躲闪,唇瓣才终于得以分离。

白榆羞恼得恨不得钻进他的怀里让人看不见自己。

而罪魁祸首则游刃有余地坏笑,轻轻抚摸她的身体。

“这里是不是很忙?怎么不叫她们来帮你?”

她们指的自然是府中的丫头们。

“我雇了专业的人来看着,我就只坐着喝茶而已。”她抬起脸仰望,而他也正好垂首。

“星儿既然这么闲,”他俯下脸朝她逼近,“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白榆愣愣眨了两下眼。

“不这儿,万一有什么急事需要我”

“能有什么急事比重要?”

他语气含糊不清,叫白榆怔了片刻,随即便读懂了那一串是什么,脸刷的一下就熟透了。

“你!你!”

“知道了。”周羡安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后颈,“那什么时候回家?我来接夫人。”

白榆思索了一下该如何回答,灵机一动而后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把自己洗干净在床上等我。”

这回轮到周羡安定定消化她这句话。然而他怎甘心让她占了上风去,勾起唇角。

“那夫人可得好好宠幸我。”

白榆将他推向车舆处告别后,却在大街上忧起了心。

眼神不自觉就瞟向了二楼的窗子,支起的缝隙依然原样,可总觉有森气飘萦而出。

方才确实太过冲动了。

这一路来,不知能遇上多少耳目,不论是盯着这家铺子的官家娘子们,还是对元安侯感兴趣的政客们。

白榆有些浑噩地绕至后门,踏上了一刻钟前刚从此飞奔而下的楼阶。

推开二楼的门板,里边的寒意竟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到底是底气不足,她有些心虚地走进去合上了门板。

白止安静地坐在窗台前,双臂撑膝,两手交错,听见响动,冷冷地抬眸望去。

冰冷的,没有怒气,一团散着怨气的死灰,才最让人害怕。

她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榆轻轻走过去,扭捏感到达了巅峰。

她将将张口,却听见白止说:

“你让我还怎么相信你?”

她措手不及,两人的关系甚至比她被劫掳去那一夜更加恶劣,此刻,似是已然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白止见她没回答,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朝她走来。

白榆正紧张他会做些什么的时候,白止却与她擦肩而过。

“就这样吧。”他说。

她竟一时慌了神。

白止扶住门板想要打开,腰间却突然环上一双手臂,她从后抱住他,前胸紧贴他宽阔的背脊。

“我错了。”情急时刻,她的呼吸些许错乱,“不要离开我。”

他没有即刻回答,而是长久静默后讥讽地问她:

“你说,我该怎么相信你。”

“我我发誓,就我们两个,我们去西洲,我们去西洲好不好”

白止面色不为所动,掰开她锁住的手转回了身。

她急切地勾住他脖颈,吻他的下颌、嘴角,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头一回如此卑微,白榆渐渐停了下来。

白止盯着她不敢抬起看自己的眼睛。

楼上忽而传来一阵混乱的巨响,把下面正做事的姑娘们吓得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