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焦急惊呼着:“淮哥!小王,小王呢!小哥哥你快松手!”

被唤作小王的助理与胖子双双狼狈地挤进门,助理快步走近扯开林暮,熟练地翻找出消毒手巾递给陈淮。

陈淮嫌恶地擦拭与他触碰过的手掌,俯视面前的男生。

陈旧的白衬衫略微泛黄,肩膀处一块晃眼的黄绿色污渍,手腕表带磨损严重,发型不男不女杂乱无章,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就连眼睛都看不到。

瘦得病态,像某些身患绝症的病人。

“什么情况?”陈淮询问助理,声音低沉喑哑,陌生的声线像粗粝的砂纸,打磨着林暮的神经。

林暮低着头,双手紧握垂在身体两侧,手腕挫伤的剧烈疼痛被他忽略,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陈淮。

失望与绝望一块漫上来,赞助没戏了,林暮想。

当年将陈淮送走的画面历历在目,七年前陈淮最后留给他的眼神,是恨他的吧。

助理向陈淮低声解释,王宇偷偷问林暮有没有事,林暮将手腕背到身后摇摇头,像是怕被谁看到。

听到助理提到某个关键词,女生的声线变得尖锐:“羊淮山!?那不就是当年淮哥跟表姐被绑架的地方?!”

她提起裙子后退一步,站在陈淮身侧,态度反转,看向林暮的眼神带上恐惧与鄙夷。

“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们打错主意找错人了!一个上过新闻的拐卖村,你去支教?还找人赞助?真可笑!小王,叫保安!报警!把这两个骗子赶出去!”

她为什么会知道?

林暮顿在原地,如遭雷击,本地小报上的十几年前的新闻竟然能传到京北这种地方吗?

女生近到几乎快要贴在陈淮身上,陈淮却没有方才被自己碰触那般过激的反应。

林暮转念一想,女生与陈淮的关系这样亲密,知道羊淮山的事情也实属正常,毕竟当年陈淮家里人将他带走时就调查过自己。

王宇不忿,见林暮脸色苍白,怒然回怼:“你个丫头片子听风就是雨,知道个屁!”

大小姐没受过这种委屈,声音尖锐:“没礼貌的死胖子!叫谁丫头片子!我淮哥跟表姐当年就是被骗到羊淮山的,你才懂个屁!”

闭上双眼,女婴被病痛折磨的小脸浮现在林暮眼前。

他咬咬牙,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艰难面向陈淮开口:“陈淮,你还,还记得我吗?你能不能……帮帮我?”

说完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陈淮的脸色。

莫名其妙熟稔的语气,甚至不自觉带上了所有人都没发现,就连林暮本人都没发觉的奇怪的信任感。

陈淮却感受到了,他不知道自己这种错觉从何而来,心中烦躁渐起,助理提醒他拍卖还有三分钟就要开始。

“解决掉。”陈淮对助理下发指令,没有给林暮任何回应,直接绕过他,向门外走去。

这个结果在林暮意料之中,陈淮对懒得理会的人,向来这样视若无睹。

擦肩而过,林暮再次抓住陈淮的袖子,用那只痛到失去知觉的手。

他抬头与人对视,抑制不住的关心脱口而出:“你过得好吗?”

语气一再过界,仿佛他们真的有很深很熟的关系,陈淮看着男生巴掌大的脸,变红的眼,心脏不受控制地紧缩。

可无论他如何搜刮,记忆中也找不到有关这张面容的蛛丝马迹,甩开男生的手,陈淮后退一步,保持距离,语气疏离淡漠:“抱歉,您是哪位?”

林暮眼睛睁大了一瞬,瞳孔收紧,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淮。

他总是能知道陈淮的每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陈淮……把他忘了?

一无所知的神情做不得假。

当年他捡回家的陈淮是个傻子,又脏又哑,不是现在这个人模狗样,衣鲜亮丽的集团的大老板。

属于林小一的那个陈淮已经死了,死于他亲手推下去的那管镇定剂,死于他一根根扒开的带血的手指,以及对他说出的那句——“我不要你了。”

林暮改过名字,他不再叫林小一,这个陈总也不再是陈淮。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胸口快要炸开那样闷痛,林暮很快认清这个事实,将外溢的情绪艰难收起。

半晌后,他停在空中的手收回去,侧过头,眼神虚焦地看向墙角,声音有点哑。

他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说完拉着王宇扭头就走。

陈淮本来还在耐心等着,等这人真的说出些什么关于彼此的事,或是有关于他缺失的那段记忆的内容。

没想到对方只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认错,走的干脆利落。

看着林暮消瘦得不像话的背影,与他拉上朋友的衣袖那只手,又想到这只手刚刚也同样拉过自己的,陈淮心中升起更深的躁意,马上就要上台,不能宣泄的的情绪被他强行压制。

陈淮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