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小姐,委实异常。

“世子没说。”澄流诚实作答。

望名侯攥紧拳头,道:“别戏弄我!”

澄流虽不像赵清絃狡猾,也并非单纯好欺之辈,这些权贵站得久了,惯用鼻孔看人,就如望名侯,明显是有事相求,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之态……

他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真想将他的头摁在地上哭喊求饶。

然,也不愿因一时之快使得关系僵化,毕竟还不知道赵清絃想作何种打算,他轻咳一声,淡声回道:“侯爷这态度就不对了,别说你有求于我们,想要我家道长施法救世子,便是单纯想打听什么,至少也得给点诚意吧?”

若说虚张声势,澄流深信自己怎么都比不上赵清絃,只是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倒也略懂一二,从望名侯的反应,结合刚才听到的对话,循这个方向准是没错!

果不其然,望名侯深吸一口气,声线软了下来:“是我过于焦急,所以你们道长有辨法救我儿?”

澄流语带讥讽地问:“我们也并非神仙,侯爷总得先说个大概吧?”

望名侯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几番张嘴,似是认同他的说法,轻轻叹气道:“双生子,乃不祥之兆。”

双生子不祥。

在西殷,是件人所共识之事。

若诞双生子,尤阴者为祸,需得舍去其一,以保另一子之性命。

澄流嗤笑一声,道:“荒唐至极。”

“彦儿命途多舛,与他阿姐迥然不同。本侯求助多年,后得一位术士点明,才发现是她阴气过盛,自打娘胎就已克彦儿性命。”

望名侯激动地辩解,又道:“便是知道这等缘由,本侯也留她一命,在她及笄之日亲去东风道观求平安,所幸得永淳真人提点,称她与彦儿乃相生相克之命,只要成婚之前好好养在外面,让她风光大嫁便可!”

“可她却是这般不识好歹!说什么宁愿一辈子膝下承欢,还整日偷偷跑回来,定是这个缘由,彦儿才屡遭祸灾……唉!走了之后更害得彦儿性情大变,终日流连烟花之地,弄得府里乌烟瘴气。”

澄流听了大为不服,张口就要反驳,但细味一下他说的“走”字,很快就联想到映山院的香囊,板起脸问:“你们杀了她?”

望名侯怒极反笑,语气倒是平静下来,说:“是她不识好歹,替她找了个好人家,只要安生侍候,这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料她叁番四次往外逃去,最后无法之下派人捉回来守住,把她禁足待嫁。”

看来确是没有嫁出去,难怪那香囊仍挂在窗棂。

澄流扶了扶面具,垂眸静听。

“我可没有出手,虎毒尚且不食子,是她自己趁着看守不注意,失足撞到假山,落水而亡。说来还是得怪她,若非她说什么不愿出嫁,彦儿又怎会与我置气,将一切怪罪到我身上,可笑的是至今还深信她人没死,不让人接近映山院。”

澄流没有作声,眉头却是紧蹙不舒,赵清絃提过关系人命的阵术,皆需以命抵命,昨夜张则彦的反常亦似乎有了答案。他并不如望名侯所说的执迷不悟,反之是接受了其亲姐已逝的事实,看准沐攸宁的体质,这才在夜里寻来,欲对她出手——

若真如此,沐攸宁的处境岂不就很危险?

眼见澄流转身就要离去,望名侯就着急了,站起来质问:“事情我都说予你听,所以我儿是有救的吧?”

澄流脚下一顿,回首看去,少顷,才开口问道:“如果阴气更盛的人是世子,你们会舍弃他吗?”

他做了个假设。

世人认为女子多半是阴属体质,故而被遗弃的绝大部份都是女婴。

澄流根本无法想象,被抛弃的女娃活在这乱世之中,有没有能力凭着自己的意志活得出彩,又或者说,那该有多困难啊。

“倘若她才是该留下的,岂不是更好拿捏?”

望名侯给了个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澄流心底啐骂一声,手用力地按住面具,生怕一个不留神会掐上这人的咽喉。

望名侯自始至终皆视儿女为工具,不管是张则彦还是他阿姐,或是在官路上的辅助,或是在名声上的赞美,比起这些,所谓血缘于他而言根本不足提起。

若阴气更甚者为张则彦,他大可在最初就把人养在外面,再放流言为自己美名,说舍不得杀亲生骨肉,而世人不屑的女子他也能视之为珍宝养在膝下,不论是儿女的敬仰还是他人的目光,皆只有好评。

世上人生来就该平等而活,管他的官职高低,去他的长辈之令,谁也不得擅自去扼杀另一个人的终局。

更何况仅是男女之别。

小时候习武是男女混编,他记得那时总会败给同队的一名女生,甚至还天真地问过赵清絃,为何自己生为男子。

这话自然是被赵清絃笑了许多年,可他也从未曾说自己有错,仅仅劝自己珍惜这能少走很多冤枉路的身份。

后来落入江湖,更见识过许多巾帼不让须眉,单说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