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十转九空,那剩下的一次呢?是赢了吗?”

口称以赌为乐的人大多都败给自己的欲望,最后家破人亡,落得一场空。故薛培很看不起他们:“赢个屁,剩下自是把命都赌没了!”

沐攸宁静静望着薛培,伸手在他脸上揩了一把,继捧着脸亲了上去。

她按下薛培愈渐深入的躁动,埋首在他脖间:“对啊,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竹篮打没打空他不知道,可索吻被打断的薛培显然不乐意,轻嗔:“莫名其妙。”

他视线落到她腕间的玉狐狸,夹指弹了下,问:“我比不上他,是吗?”

沐攸宁疑惑抬头:“为什么要比?”

薛培不服气:“竟让你牵挂多年,不比上一比,又怎知我不如他?”

“他是无可取替。”沐攸宁按住他胸膛,不让他有发怒的机会:“薛培,你也是,不需如此较量。”

薛培自然不信,她也不意外,继续说:“我生命中从未有为别人而活的选项,所以我很好奇,很想知道他拼命都要赌下的未来有否如他所愿。”

“若说牵挂……似乎仅剩这事了。”

沐攸宁吃吃地笑起来:“那晚你骂出口的话,我想了好久。”

薛培脾气上头什么都说,一时之间竟无法得知她指的是哪句。

她将那只紧按在腰后的手抽了出来,翻其掌心贴至胸口,笑语盈盈地说:“你不在身边时,便是在这里。”

薛培想,若他有尾巴,此际定早早翘上天了。

能得她这么一句委实不易,薛培已觉称心,原谅了她连日来的疏远。

今年的招生试悄无声色地迎来落幕,围观的人们不知何时散尽,两人久坐至天黑,沐攸宁一声饿了,才拉着薛培落地悠转,欲寻辛沰一同前去饭馆。

(十叁)

辛沰抱剑在怀,在霜天阁后门站了一整天。

他不像薛培要时刻跟着沐攸宁,只要对方没打算抛弃自己,心中就能踏实下来。

这几日的薛培总以不同借口将他打发,他看得分明,却也顺从,空出的时间便站到这里,一站就是一整天。

霜天阁上下为招生试而忙碌,就连后门的守门弟子都调了走,若有谁要偷袭,眼下正是好时机。

只是他们有自信能第一时间拦下擅闯的歹人,辛沰也仅有当木桩的心思,这无人看守的后门便一如往日平静——

并没有。

今日天色蒙蒙,辛沰依旧早早守在这里。至日暮时分,老木门突然打开,一个约莫十岁,身穿弟子服的男孩背着桂枝,跨步而出。

此番变故就像是老天爷看不惯他连日来的踟蹰不前,特意出面掺和。

男孩姿态从容,目光扫过辛沰,看出他并非习武之人后便驻足门前。

“你在这里守好几天了。”

辛沰并不认识他,却轻易在记忆中找出答案,师父身上那套洗到泛白的衣服,正与男孩一身弟子服重合。

“纵未感觉到你的恶意……”男孩扬起脖颈,专注地将他重新打量,最后平静地道:“还是得问——你有何目的?”

辛沰脱口道:“我没想做什么。”

如此薄弱的言辞,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辛沰赧然闭眼,整理好思绪,再说:“我想知这柄剑的来历。”

男孩挑眉,伸手接过剑,拆开层层布条,长剑现于眼前,纵日光黯淡,仍不折剑身锋芒。

他手握剑柄,举剑指天,藉薄光端视。

“断过?”

辛沰惊讶的表情足以作为解答,男孩未待他回话,屈指弹在剑身:“是你将断剑重铸……可是萤石硬度低,剑身易折。”

“青珩剑是我阁宝物,丢失数十载,为阁下解惑前,可否先请道明此事?”

辛沰木着一张脸站了许久,也只能说出一句:“是我师父的遗物。”

素常逆来顺受的性子,不曾问师父为何要隐居,洞里的书是如何得来,自己怎么做才得见洞外天。

甚至他都不了解这位育他成人的师父,别说那些他从未问过,如云雾虚浮,遥远的过去。

辛沰忽然有些害怕。

他想知道师父的过去不假,然这柄剑可谓是仅有的遗物,他看向偌大的剑阁,和山洞无半点相像之处;再看面前衣冠齐楚的弟子,更衬得自己狼狈——归还青珩剑后,他还有什么资格走进剑阁?

男孩似无所察,支着这把几乎比他高的剑,对不远处的一男一女下了逐客令。

(十四)

沐攸宁自认很在意辛沰那柄剑。

她在洞里看着他不眠不休地赶工,碧绿的荧光逐渐缀在剑锋,剑身寒芒烁烁,显然不是无名之剑。

“青珩剑?”

薛培努力回想,似乎未曾听过。

沐攸宁假装没看懂男孩的意思,不但没走,更凑到他面前蹲下去,问:“你年纪小小,总不能是个中人,何不邀我们进去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