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钟澜讪讪地起身。

佟清胸口压抑着起伏,死死瞪着他,眼底早已浮起血丝。

“阿清”钟澜要过去迎她,可她直接几步绕过了他走到兰芝面前,声音凉凉的。

“兰芝,以后看见这个人,不要再让他进来了。”

兰芝也局促地站起,不知所措,只能连连应几声“是”,便识相地出去了。

只见她依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径直走到了内堂的门前驻足,想说什么不言而喻。

“阿清,都是我的错。”钟澜跟过来,牵起她一只手,当即就被挣脱开。

“出去。”

“阿清。”他不依不挠地去抓她的肢体。

“你出去你出去你出去!”

像是彻底被击溃,佟清胡乱向他喊打开来,挣开他想要触碰的手,“你给我滚!”

“阿清!阿清!”钟澜则任她打在自己身上,寻隙制住她。

一阵混乱过后,佟清被钟澜紧紧搂在怀里。

她的脸埋在她胸前,发出闷闷的呜咽声。却也并未放弃挣扎,连带着钟澜的躯体都跟着左右摇晃。

哭声愈渐撕裂,她忽又支起身推开他,扯住他的衣领就要往外扒。

“阿清!”钟澜奋力去抓她的手腕。

只一个不注意,领口就被大大拉开,连带着里衣,钟澜心口一刀狰狞的疤痕显露在眼前。

佟清突然静了下来。

她默默盯着那道伤口,眼中的光越来越晦暗。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佟清低下了头。

又有细碎的哭声传来。

钟澜紧紧抱住她,叹了口气,心疼不已。

“阿清,行军打仗是我的职责。”

“我何尝不想安安稳稳的。”

“阿清,你第一次见我就是在军营里,你喜欢的是我,不是任何一个能给你安生日子的人,对吗?”

她没有回答。

像是自己在心中尽力适应了那道伤疤的凶蛮,佟清的哭声渐渐小去,她也慢慢止住了泪,抬起脸。钟澜的怀抱也松了些,微微俯身细瞧她。

“你走吧。”

“阿清!”

她不想再纠缠,推开他自己走了出去。

钟澜的手停在半空,怎么也抓不住那一片衣角。

他说的那些她怎么能不懂呢。

一切的一切都无关于他能给她怎么样的生活,她只是喜欢他而已。他叫钟澜,是战场上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佟清甚至想过,她还是不要把他放在心里了。

跟着父亲在镇北候营里做军医时,她实在是见过太多太多生离死别,可却还是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每一次为他提心吊胆,都在磨平她的棱角。总面临着失去的风险,倒不如从未拥有过。

天黑了个透,长夜的灯火却明亮无几。

惠风馆的包间里,佟清扑在钟澜怀里,嗅着他的气息也就平复了下来。

钟澜捧起她的脸,眼神如对待珍宝般疼惜,用拇指为她拭泪。

“阿清。”他轻唤了她一声,又想起来什么,扶稳她的身子,然后走至周羡安面前。

他一下跪,所有人都一惊。

“这是做什么?”周羡安想起身去扶他。

“阿清父母皆故,今日有侯爷夫人作证,末将钟澜,求娶佟清姑娘为妻。”

几人还未理解此话是何意,他便接着道:“末将对天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会一辈子对佟清好,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请侯爷夫人,放心将佟清交与我。”

周羡安才刚离凳,又坐了回去。

佟清桌下的手握紧了拳头。

“你要如何证明,你不会亏待佟清?”周羡安问道。

“末将只爱慕佟姑娘一人,绝不变心,绝不另娶,一举一动都会让佟姑娘知晓,若有违背,若让佟姑娘伤心,末将亲自将头颅献给侯爷。”

白榆虽极力想撮合两人,可此时见钟澜说了重话,却也没急着应下。她看向佟清,“佟姑娘,你呢?”

“再敢这个样子你就死定了!”

佟清脸上还有泪痕,眼尾红红嗔怪道。

但又何人不知她心之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