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尽量控制着手劲,轻轻将浸润着伤药的棉絮按压在白术的伤口处。

见他嘴角微微抽动,她又收了些劲,本以为他会呼痛,后续却也没听见任何响动。

白术坐在她的床沿,褥子烘软,总是不住向下塌陷去,便只得双手撑在身侧。他的眼神寸步不离跟随着她因忧心轻闪的睫羽。

床头的灯亮着,给气息覆上一层柔雾,她的五官从未如暖光之下这般柔和过。

创口都已被药覆盖,白榆这才分散开注意力,也正是此刻,才发现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她想收回去的手一愣。

只这刹那间,手腕被掌心包裹着往前一扯,她心下还顾及他的伤,下意识抬膝,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跪坐于他两侧,被掌住了后脑。

她被迫往前倾去,眼前他的脸近在咫尺,预感到撞击的痛感,紧张地闭紧了眼。

身后传来杯盏坠地碎裂的声音,白榆猛然想起夏葵还在这儿。

她蓦地睁眼,撞进他如渊的眸色里,并不如想象那般唇齿交战,而鼻息只在一息之间交错,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舌尖却不防触到了他的薄唇。

夏葵被这一幕吓得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而床前的两人也静止在对峙而暧昧的空气里。

即使呼吸都停滞,两双唇也迟迟没有相触。

“你这个登徒子!连自己的姐姐都耍流氓!”

夏葵终于回过神,怒气冲冲地挥拳而来。

见白榆心虚地看去,急于挣脱,白术的眼神往侧边轻扫过来者焦急地身形,竟闭上眼当真吻住了近前的唇。

夏葵起初只以为是浪荡公子哥的玩笑,哪里料到他会来真的,脚步刹然止住,盯着连接在两人之间交揉的唇瓣,脑中有如烟火炸开,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白榆着急忙慌去推他,却怎么也不敌将她带向他的力气,心急如焚猛然一使劲,把他推倒在了床面。

白术却得寸进尺,在她腰间一握,厚重衣裙在他手里有如施法轻盈一摆,便带上她伏倒在他身上,游刃有余地继续压着她吻起来。

“唔唔”白榆不断用余光去看夏葵,担心她内心受创,可腰背的手劲直直把她摁进他体内,对方还满脸享受的模样。

“哈嗯”白术挤眉一喘,禁锢着她的双手骤然失了力。

原是她在他腿间用力一拧。

白榆趁机手忙脚乱地爬下床,不备将手撑在他身上,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他一眼,安慰地拉着夏葵往隔间走去。

白术缓缓坐起身,撇了撇嘴角,面色凝重地看向她们消失的方向。

闯进紫宸宫前,他刚从祈年殿出来。

议事的大臣们都在他之前退下,他再无从前面对贺景珩的那份局促,顾自从旁拖了把椅子来,就在大殿正中坐下,翘起腿看着高座之上的人。

贺景珩微眯眼,面色怵人,可白术心底最深处对他的恐惧已不复存在。

“承训还有何事。”他低头浏览文书,没再给眼神。

“姐夫,我有何事,您还不知晓嘛。”

贺景珩喉头紧了紧,没有说话,继续装作无事般看着桌案。

白术见他准备装傻,不爽至极,抬高了音量:“君子无戏言,陛下的亲笔信,微臣可是好好保留着。”

高台上,射过一道锋利的视线,刺得他一愣。

只见贺景珩理了理衣袖站起身,长舒一口气后,沿着步阶缓缓走向他,每一步都如踏在碎石之上震一地响,白术才发现他曾以为处境的转换,原来都会在他露出真面目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的脸色慢慢白化。

从柳府见他第一面起,就永远在白术心中埋下了压迫的种子。

“承训,”贺景珩走到他身边,将手搭上他的肩,掌下一阵僵硬,“想要玩得过朕,也得先活着才行。”

不等他的反应,贺景珩又收回了手。

“你姐姐昨晚同朕欢好至子时,虽筋疲力尽,现在也该醒了,你且去陪她解解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