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他们走,”百里轻舟冷静些许,料想应空青此番前来必是有备而来,而松晏生来身上便带着禁制,不会法术,僵持之下必然吃亏,便道,“只要你让他们走,我便帮你杀天子,夺天下。”

“杀天子,”应空青仰头挠挠脖颈,发红的肌肤下经脉跳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你杀一个天子,便还有下一个,我可没那闲工夫一个一个地下手。”

百里轻舟瞳孔一缩,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惊骇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应空青抻抻脖子,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弯折着脑袋,“你不是有无边法力么?白让你死了岂不是浪费,不如就拿你来祭龙脉好了。”

“祭龙脉!?”步重诧异道,“龙脉关乎人间气运,应空青这是想彻底毁了人间!”

勾玉颔首:“龙脉一断,天道便再不能定天子。到那时,应空青便成了凡人唯一的主子。”

“那、那这可怎么办啊!”应柳儿捶胸顿足,焦头烂额。

李凌寒比她稍好一些,但也吓得脸色煞白,跌坐在椅子里喃喃自语:“轻舟,轻舟”

步重与勾玉相视一眼,随后郑重道:“你们放心,沈万霄与松晏在一处,应该不会有事,我与勾玉这就过去看看。”

闻言,李凌寒顿时站直身子,急匆匆跟上两人:“我也去,我也去!”

“将军,这”步重有些为难,毕竟李凌寒凡胎肉体,此行又格外凶险。

李凌寒也看出了他的犹豫,当即便道:“轻舟与无灾都是我的家人,老夫虽一介莽夫,但也曾征战沙场多年,绝不会做那抛妻弃子之流!”

这也没叫你抛妻弃子。

步重长叹一口气,略有些头疼,最终还是点头答允了。

而此时的菩提界中,应空青雷厉风行,不再与百里轻舟废话,捏诀起阵便要作法。

松晏一惊,尚未来得及出声,便听沈万霄一句“在这儿等我”,随后便见他如利剑一般迅疾而去,袖袍乘风,身周业火缠绕,眨眼间至应空青身前。

“观御,”应空青疾速退身,堪堪避开聚浪携火的薄刃,“是你杀了付绮。”

她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格挡,臂上蛇鳞与聚浪相撞,被削下大半,纷扬如灰烬。

沈万霄半分不留情,业火趁势席卷而上,撕咬着应空青衣角。熟料下一瞬,应空青勾唇冷笑,聚指捏诀,滔天的业火眨眼间被长明灯尽数吸纳,全都扑上百里轻舟。

见状,沈万霄急忙收手,攥着聚浪直直划向应空青脖颈。

应空青微微眯眼,她半步未退,反而迎刀刃而上,喉咙顷刻间便被割开,浊血溅上沈万霄双眼,火辣辣的疼。

松晏踩在承妄剑上,暴雨兜头而下,砸进脚下血海中坠成一颗又一颗血红的珠子。他眯着眼勉强看清不远处打斗的两人,见应空青的脸皮顺着脖子上划开的伤口一点点剥落,露出皮下一团又一团扭动着身子的细蛇,顿时大惊失色:“沈万霄——”

沈万霄闻声偏头,飞快抬手往耳边一挥,手中聚浪将飞扑而来的小蛇斩成两段。

应空青摸了下脖颈上的伤口,尖叫不已:“不、不、不——”

与此同时,血海之中无数细蛇缠绕在一起,缓缓聚成一个血淋淋的人影。他狰狞地咧嘴笑着,扭着脖子舒服地叹息:“嘶……还是在自己身体里舒服。”

松晏骇然——付绮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

付绮环视四周,瞧见松晏时眼神一暗,自顾自琢磨道:“还没死啊,看来那家伙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语罢,他转过身,一双竖瞳直勾勾望向沈万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观御,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