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业竟然地回头盯着扶薇,他见多了扶薇发号施令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罕见她的温柔。

他再目光复杂地打量着宿清焉,还是不敢相信扶薇成亲了……

他半张着嘴,有太多话想问,可是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又或者,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问。

扶薇转眸看向祝明业,道:“祝大人,不知道可否方便让我在府上住一日?”

祝明业回过神,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你先把身体养好。”

一想到扶薇嫁给了一个穷书生,祝明业忍不住补一句:“住在这儿总比住在穷乡僻壤的乡下舒服多了。”

他忍不住去看宿清焉,想在他的脸上看见气急败坏的神色,想磨一磨穷书生的自尊心。可祝明业却失望了。

宿清焉一直望着扶薇,他的眼里只有扶薇。而祝明业那些话,根本不会对宿清焉有影响。

宿清焉不是自傲之人,更不是自卑之人。别人怎么看待他,他向来坦然相待,一笑置之罢了。

祝明业的打量的目光实在太明目张胆,宿清焉终于将目光从扶薇身上移开,看向他。

“大人,内人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可否请大人先回避?”

祝明业嘴角抽了抽。

他满心的气恨和憋屈,无助又委屈地望向扶薇。

扶薇轻飘飘地瞥过来,似乎也在嫌他多余。祝明业只好站起身来,黯然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如果不舒服了或是缺什么东西了,立刻派人去寻我。”

扶薇已经收回了目光,淡淡点了下头。

祝明业又多看了扶薇两眼,依依不舍地退出去。

扶薇轻拽宿清焉的袖角,让他在她身边坐下,她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宿清焉不答,他视线落在扶薇的手上,看见她的手上沾了一点污渍。

扶薇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解释:“哦,刚刚剥橘子弄的。”

宿清焉转头对蘸碧说:“麻烦端一盆水来,我要给薇薇净手。”

蘸碧依言,立刻将门口洗手架上的水端过来,放在小桌上。然后她识趣地悄悄退出去,且将房门带上。

宿清焉拉过扶薇的手,将她的袖子轻轻挽起,然后拉着她的手送进水中,十分仔细地帮她洗手。

扶薇对宿清焉的举动有些意外,在白日且又是别人家里,他居然会主动帮她洗手。因为她不舒服?

“已经洗干净了。”扶薇道。

宿清焉捧着扶薇湿漉的手,他垂着眼望着扶薇皙白的手背,失神。

他动作缓慢地捧了一捧手轻轻洒在扶薇的手背上,看着水流沿着她的纤指滑落,滴滴答答跌回水中。

“我看见他握着你的手。”宿清焉轻声道。低垂的眼睫遮了他眼底的情绪。

所以才要一个劲儿给她洗手?扶薇想了一下,凑近宿清焉,低语:“撞见了,然后气得不肯来找我自己跑啦?”

“不是。”宿清焉想要辩解,却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迟到。

好半晌,宿清焉轻声道:“心里好像有些难受。”

“好像?”

宿清焉清明的眸中浮现茫然。好像是在难受吧?可他不太清楚这是不是难受。

所有负面情绪理应不属于他。可心头发闷的感觉是什么?心里的这种闷涩滋味实在有些陌生。

宿清焉抬起眼睛,望向扶薇。他澄明的眸子里慢慢浮现愧,他动了动唇,说:“对不起。”

扶薇有些懵:“怎么突然跟我赔不是了?”

“我不应该因为你的过去而介意。”

扶薇想了想,轻声问:“你真的不介意我以前给别人当过小妾?”

宿清焉抿了下唇,点头。

扶薇轻笑,道:“可你刚刚还在说介意呀。”

宿清焉已经厘清杂乱的思绪,他说:“今日别人握你的手,这事发生在今日,不是过去。”

你的过去我不介意,可是你的现在我在意。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扶薇好奇地问。

“告诉你,我介意。”

就这样?就只是告诉她?

扶薇含笑望着他,再问:“然后呢?”

“好好待你。”宿清焉眼底的困惑褪去,他抬眼对扶薇微笑,如一道和煦的春风吹进扶薇的心里。

他拿过一旁的干净巾帕,仔细给扶薇擦手。

扶薇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待在宿清焉身边的感觉,轻松自在之余,时常又有一些意外。她看着宿清焉仔细给她擦手,她凑到宿清焉的耳边,低语:“我不喜欢他的。”

“他也好,卫行舟也好,我都不喜欢他们。”扶薇在宿清焉的唇角轻吻,“我只喜欢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