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脸上还尚有药膏的痕迹,红一块黄一块的肌肤,竟也让苏元辞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不少怜惜,若是此时此刻虞漆蓦醒着,八成又要念叨一句虚伪。

好人哪能猜到bt是什么想法,更何况是苏元辞这种极品。

苏元辞将人抱上了楼,又贴心的替虞漆蓦掖了掖被角,少年似乎睡得极其不适,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眼紧皱着,明明很想醒过来,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噩梦的束缚。

苏元辞关上了门,似乎将他仅剩下的那点怜悯也关在门后,他冷漠的看了一眼门外,然后缓缓下楼去。

“先生……”

苏拾七在苏元辞回到客厅以后,又轻手轻脚的返还回来,他只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苏元辞,而后迅速低下头去,轻声道了一句。

“苏拾七,我有没有说过不让你擅自行动,一切听我的安排。”

苏元辞手指敲在茶几上,一声接着一声,配合着他这没有什么语调的话映入苏拾七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苏拾七没敢接话,他甚至都没有敢抬头再去看看苏元辞有没有变换表情。

“苏拾七,我说过的,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而已,没有资格替我做出任何决定,按照规矩,你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们之间的合约,就该取消。”

情泠的声音,好像哪个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虽是好听的,却带着难以让人类抵抗的深深寒意。

站在茶几前面的人,差点跪了下去,却在接触到苏元辞冷漠的眼神以后,硬生生忍住了。

先生不喜欢软弱且没有骨气的人,除非这个人叫虞漆蓦。

苏拾七自然不会标榜自己在苏元辞心里,可以与虞漆蓦相提并论,更何况……在苏元辞心里,也不见得虞漆蓦就多占了几分几两。

“求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拾七终于将那双蔚蓝色仿佛含着大海的眼眸对上苏元辞,可面对他眼神里面的哀求,坐在沙发上面的人,没有丝毫动容。

“苏拾七,你连名字都是求我给的,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每一个犯错的人,都跟你一般过来求一求原谅就相安无事,那我这计划实施起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苏元辞说话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可怎么就让苏拾七从中听出来了杀伐与果断呢。

苏拾七将那颗惶恐的心脏,往胸腔里面按了按,旋即摸过茶几上放置的烟灰缸,水晶的烟灰缸,经过光芒的折射应在眼睛里,像绚丽的烟火一般耀眼。

下一秒,烟灰缸落地,砸在柔软的地毯上,只发出来很小的一声,而原本拿着烟灰缸的苏拾七,这会已经是头破血流。

绮丽的血色那么妖冶,落到地毯上全是斑斑点点,这块从国外进口的手工地毯,直接废了。

“下不为例……”

苏元辞冷淡的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徒留苏拾七一个人头昏眼花的看着一地狼藉,他伸手去捂自己的伤口,可那血液像放开了阀门的水管一样,奔涌而出。

哦,是他忘记了,上次体检医生好像说过来着,说他血小板偏少,凝血功能太差。

在昏死过去的最后一秒,苏拾七只看见了苏元辞走上最后一层台阶的背影。

他虽然以他的嘴巴质问了虞漆蓦催眠的事情,可到现在看来,更像是虞漆蓦被催眠了。

苏元辞在密谋一件大事,这件事情的核心观点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哪怕他们这些因为不同的诉求,拜在苏元辞门下甘愿赴汤蹈火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绝不会让您的计划落空的。”

苏拾七强忍着眩晕,大声朝苏元辞喊道。

原本要进虞漆蓦房间的人,在听到这话以后,也只是脚步顿了一顿,而后只给苏拾七留下一扇紧闭的房门。

事成与否,他从来不寄托于别人身上。

今世,他愧对的也仅虞漆蓦一个人。

苏元辞进门以后,看见还在睡觉的虞漆蓦,脸上的冷意才好像春日里的积雪,片片消融。

较量

进门以后,苏元辞就一直站在门口,像年少被父亲罚站一样,贴合着门站的笔直。

床上躺着的人应该一直都没有睡的很舒服,明明是宽阔的双人床,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只占了床的一个边角,单薄夏凉被盖在他身上,竟然也有种厚重感。

苏元辞眼睛有些酸涩,他自己心里所夹杂的痛苦无人可替,他现在所计划的事情,同样没有人可以理解。

他只能像只阴沟里面的老鼠一样,将所有计划藏在黑夜,哪怕面对的是心上人,却依然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也不知苏元辞在虞漆蓦房间里站了多久,窗外的阳光早就换成了星河。

虞漆蓦终于醒了。

脑袋宛如宿醉了一般撕裂的疼痛,让他在醒过来的一瞬间里,忍不住哼出声来。

“我记得我不是跑苏元辞那家伙的公司签合同了吗,怎么会在家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