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楚理遇刺回京后的第二日。

楚理还在卧床休息,楚烨来看她时她在嘬着茶水看着话本。

“公主休息地如何?”楚烨进殿前先问了门外的侍女。

“回殿下,公主今日已无不适,如今已用完早膳,正卧床阅书。”

听言,楚烨跨进了殿内。

折扇的开合声提前告知楚理楚烨的到来,她手忙脚乱地将茶水递给阿柳,又将话本急急地塞到枕下。

阿兄向来不喜她看这些书,要是被阿兄看到了少不了一顿说。

眼尖的楚烨早看见小妹欲盖弥彰的动作,他心知小妹肯定是在看话本,可他也只是微微叹气,心道小妹长大了,心思多了。

他先问了楚理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太医早上有没有来瞧过。

楚理一一作答,“哥哥,你将心放回肚子里吧,你小妹好得很呢。”

“哼,”楚烨冷笑,“我看也是,都有力气看那劳什子话本,自然是好的很。”

楚理刚想用撒娇堵住楚烨的嘴,楚烨却话锋一转。

“你如实告诉阿兄,你是不是看上尉迟了?”

“唔”楚理听到尉迟,面上一热,白净的脸颊泛起红云,她微微点头。夲伩首髮站:yehu a4

这一点头又换来楚烨的一阵叹息,他手中折扇也不摇了,思绪飘忽到很久之前,那个遇到尉迟的日子。

当年楚烨已经初长成小少年模样,他那日随他的恩师杨夫子出宫,探访当时京城一暗市。

说是暗市,其实明地不行,京中名流贵胄之间无人不知。

而那里面交易的不是什么珍稀物种,稀奇玩意儿,而是人,活生生的人。

不知是谁,将异域幼小的孩童拐入这市中,无论男童女童,大多都容貌极其妍丽。且一名孩童,价值千金。

那些吃穿不愁,整日闲地发慌的贵胄之间,就以此为乐,今日买回去个西戎女童侍候,明日又买回去个北狄男童玩弄,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陋事令楚烨怒从心头起。

杨夫子知道后,也把这当做他的一次历练,便带他到了京里的暗市。

名唤暗市,但内里却是富丽堂皇,奢靡至极,楚烨到时,场下正在进行一场打斗。

衣冠楚楚的人们纷纷围坐在第二层,头整齐划一地看向一楼的场中。

场中有十来个半大的少年互相殴打。

原来这又是场贵人喜好的游戏,十几个男童进场互相殴打,贵人可自行下注,留到最后屹立不倒的男童便可被投注最高的贵人所得。

这男童的被带回去后,大多都是成为勋贵人家的娈童,供那些人面兽心的东西玩弄。

至于其他男童,不过是伤的伤,残的残,没有了价值,若有人看的上便贱卖了,如无人领走,便铺盖一卷扔到乱葬岗去。

楚烨心中愤恨,这些人领着朝廷的俸禄,不干造福百姓之事,而是助纣为虐,助长这歪风邪气。

于是他在杨夫子的辅助下,将事情禀明了父皇,后又前后调查了一月有余,摸清了暗市盘根错节的人脉网后,带着一支军队将那些幕后之人都一网打尽了。

京中也为这事震了三震,许多贵族都因此被罚,少数参与其中的官员也直接免官。而那些男童女童,记得父母家址

的则被统一送回去,记不得或者本就是孤儿的则住在同一安排的育幼堂中。

而尉迟就是那场残忍的男童相斗比赛中获胜的那一个。

那时,尉迟孤立在场中,身边都是倒下不断抱着伤处痛苦呻吟的男童,他虽挂了彩,脸上也糊了不知是谁的血迹,但他神情孤傲,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人,又环视了一圈围观的人。

那时楚烨看着尉迟和自己小妹差不多的年纪,小妹还是个小娃娃样,而这孩子却生活的如此辛苦,不知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什么,他问了尉迟可知家在何处,尉迟摇头,楚烨又问可知父母名字,尉迟还是摇头,问下来楚烨只知道他叫尉迟,其他再没多一个字了。

那时楚烨已经有了培养羽翼的概念,尉迟着实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就这样尉迟成了楚烨麾下的一员。

楚烨说完,就见自己小妹已经是梨花带雨了。

“他他过得好是辛苦啊,”楚理哽咽道,“年少被拐来历经磨难,又要做哥哥的暗卫受尽折磨。”

听到小妹说做自己暗卫受折磨的楚烨不由得梗了一下。

“我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你他的过去,他能吃苦,武功高强,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楚理以为这话是说尉迟跟了她是埋没了人才,她忙说:“多谢哥哥忍痛割爱,我会好好待他的。”

“我的意思是,你养他做个面首也不错,既能护住你还能陪伴你。”

“啊啊?面首?”

思绪拉回来,水雾从热水中腾起,弥漫在室内,空气中氤氲着一股暖暖的独特味道。

楚理仰头,她看着认真给她擦洗的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