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咔擦,脖子扭动的声音。

一直静默着,没有出声任由大家发挥的国友广重,回过头来看着大家。

他将视线放到了那个阴暗的角落。

他问着:“佑一,现在的你可以吗?”

明明是疑问句,国友广重用的确是肯定的语气。

沉浸在回忆里,散发着阴暗思绪的八百佑一,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哪怕刚刚还在懊恼着、痛苦着。

听见那个声音,他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他:“是的,我可以。”

是的,我可以。

不止是在回答国友广重,也是在回答内心的自己。

我可以。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啊,为什么会忘记。

从阴暗的角落走出来,已经不在乎丢脸的八百佑一眼眶红彤彤的站到大家面前,直面着监督平淡的眼神。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八百前辈/佑一。”

耳边回荡着队友们的关怀的声音。

八百佑一内心出现了微弱而持续的声音,有什么种子正在破土,幼嫩的枝丫拱起干硬的土地,不断向上挥舞庆祝着自己的诞生。

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似有所觉。

国友广重的嘴角微微翘起一点,还没有来得及被众人发现就已经放下,只有直面着他的八百佑一察觉到了,他上扬的嘴角。

心里翻涌着热气,八百佑一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他其实很害怕。

从担任球队ace的那天起,害怕自己辜负监督的期待,鸣来了之后来,害怕自己会被鸣换下来,他从未见过如同鸣一样有天赋的人,和鸣相比,他就是珍珠中的瓦砾。

当见识过了珍珠,谁还会想得起晦暗灰扑扑的他呢。

他远不如自己想的那般淡然。

即使知道球会被打出的现实,他的内心也打从心底会为这件事情而恐惧。

他比任何人都要弱小。

他害怕自己依旧是曾经的自己。

但现在好像这些都是多余的揣测。

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浸湿了棕灰色的地面,让它看起来更加的暗沉。

八百佑一突然不想在遮掩自己的情绪,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起,嚎啕大哭了起来。

吓得刚刚想上前安慰八百前辈的成宫鸣,一下没敢动弹。

属于稻城实业的休息区内安静了下来,明明外面嘈杂的声音根本没有断过,此刻大家却寂静到只能听见八百佑一的声音。

他哭得断断续续,嘴巴张了又张,带着哭腔,位于喉腔中部,由声带肌、声带韧带和粘膜三部分组成的声带,不断震颤,发出哽咽凌乱的声音,最终所有的颤动剖解了心灵,发出了人类意义上名为语言的东西。

“想赢…”

“想赢…”

“好想赢……”

内心积压的声音实在太多,从喉咙里吐露出来的那一刻,通通化作了想要获得胜利的渴望。

赢。

赢过青道,赢过鸣,赢过世界上所有人,赢过自己。

当心声吐露的那一刻,八百佑一明确听见了,幼芽冲破重重屏障破土而出的声音。

宽大带着老茧的手掌,抚摸上八百佑一的脑袋,国友广重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平淡得让人安心。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去吧。”

八百佑一翻腾恐惧的内心就平息了下来。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二局下半,稻实进行守备,已经落后了三分,迫切需要压制住对手,不能在流失血液的稻实,和想要从他们身上继续撕扯血肉的青道,这局到底谁会更近一步,让我们拭目以待!】

热情讲解,毫不介意吝啬赞美言辞的解说员,声音落下后,比赛再度开始。

二局下半,第一位选手。

【一棒 中坚手 千木森!】

千木打击一向稳定,面对八百佑一的投球毫不犹豫的抓住他心态上,没能第一时间稳定过来露出的破绽,轻巧击出一球拔腿就跑,把完全调整过来的八百佑一留给了七音。

【二棒 游击手 七音律!!! 】

刚刚踏上打击区,七音律忽然全身发毛,全身上下好像被扫描过一样,有种被盯上的感觉,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起来。

他的视线向前看去,没等注意力集中到投手身上,就感觉众多狠厉的视线,齐刷刷看向了他。

七音律的冷汗冒了出来,死道友不死贫道,千木真是给他留了个大坑,而且虽然他最开始坑了他们一次,但这个待遇是不是规格太高了点,顶着稻实全员的目光,他有种要被吃掉的预感。

不太妙啊……

第一球,内角球!

宛如回应七音律的想法,全员恢复的稻实,开局就要了一个强硬威逼打者的内角球。

“咻!”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