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孟珙相谈并不甚欢,对于他随手引经据典倒出来的一大堆酸文,尤其是在以“之乎者也”结尾的时候,岳子然已经是彻底的懵住了。

说到底,孟珙已经将他当作平等对待的客人,奈何岳子然实在享受不了这个时代士人书生掉书袋的传统。

下了船,转过几道栈桥,穿过几条小巷,客栈便在眼前了。

此时天色刚好,正是忙碌的时候,街道小贩吆喝正酣,客栈内没有几个客人。

穆念慈先上楼到客房歇息去了,岳子然闲着无事在店内转悠,顺便看看在他离开的这一年内,小二他们有什么变化。不过转到后院的时候,岳子然惊喜地看到了阿婆以及她手中的定胜糕。

阿婆正与黄蓉说些什么,让黄姑娘脸色有些娇羞,手指不自然拧着衣角,不断地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阿婆来了。”岳子然行礼完后,正要随手从阿婆端着的粗碗里取一定胜糕解解馋,却有一只手比他还快,抓起一个还不罢休,沾满尘土的手指在其他上面各点了几个阴影。

岳子然抬起头,见是傻姑,顿时乐了,道:“谁说这丫头傻?有危险的时候见不到她,有好吃的准出现,现在还学会抢食了。”

望了望那几团黑影,他摇了摇头又说道:“就是吃东西前洗手的毛病还没改。”

话音刚落,就见傻姑将定胜糕放在一干净地方,洗了手。然后将脏的地方撕了扔了。剩下的扔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不时还向岳子然得意一番。

岳子然苦笑说道:“怪不得没人管她这丫头也长胖了,原来在吃的方面比猴儿还精。”

阿婆将那几块定胜糕放下,说:“听你们回来了,今天我特意做了一些,一会儿再拿过来。”

“不用,一会儿我过去拿。”岳子然摆了摆手,问:“您和老爷子身子还好吧?”

阿婆叹了口气说:“我还健朗,就是你叔他入秋的时候摔了一跤。到现在腰还疼呢,重活也做不了。”

“我略通些医术,一会儿我过去给老爷子看看。干不了重活也不打紧,以后就到客栈里来帮闲吧。”岳子然说。

阿婆没有推辞,反口问他:“什么时候会医术了,你自己身上的病好了?”

“久病成良医嘛,医术自然懂一些,我的病就是这么好的。”岳子然不便解释武功什么的,因此只能这么含混的说。

“好了就好。”阿婆欣慰地说:“你俩什么时候成亲啊?”

“呃。”

这话题跳跃度实在太大,岳子然猝不及防。脑袋当机了,一时没回答上来。

“现在忙没时间。得再等等吧。”黄蓉替他回答。

阿婆不喜起来,板着脸对岳子然说:“什么事情能顶得上婚姻大事,蓉儿这丫头去年就跟你了,怎么现在还没定下个名分?”

岳子然苦笑,说:“实在有事情耽搁了。”

阿婆逮住又絮叨了一番,完后转身向客栈外走去,同时叹了口气说:“你们俩成亲也不在这里,等再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咯。”

“瞧您说的,等我们成亲的时候一定请您过去。”岳子然扶住她,说:“现在还少个媒婆呢。”

许是先前蓉儿已经对她说了岳子然上桃花岛提亲的事情,岳子然不说还好,一说阿婆又说教起来:“你说你请谁提亲不好,让你师父那大大咧咧的人去,礼数指不定多不周全呢。”

黄药师放浪形骸,最不在意礼数,岳子然是不敢说的,只能附和道:“说的是,我家中无长辈,等我成亲的时候各种礼数还等阿婆您教我呢。”

走到客栈大厅,穆念慈正好下楼,阿婆见了又是高兴起来。

“念慈也回来了?好好好。”阿婆笑着,还蛮有深意的看了岳子然一眼,在黄蓉之前,她可是便有撮合他与穆念慈意思的。

有慧眼如炬的黄姑娘在,岳子然没敢搭腔。

坐在店内又说了许多,直到黄昏夕阳西下,染红了街道两旁的屋檐黛瓦,街道上熙攘的人群变的稀落,店内客人多起来后,阿婆才乐呵呵的起身告辞。

岳子然随她一起去了,为她家老爷子看了一下伤势,并无大碍,只是伤到腰椎罢了,岳子然用九阳内力为他疏通了一下淤血,立刻见好。

岳子然端着定胜糕,嘴里啃着一个回到客栈,敏捷躲过了不知何处钻出来还想偷袭的傻姑,坐到了他以前常习惯做的位置上。

黄姑娘已经坐在那儿候着了,她手托着腮,怔怔有神地眺望着远方,而投射进来的斜阳染红了她的小脸和一袭白色长衫。

岳子然看着有些痴迷,窗外行人不断,他的世界却安静下来。

见岳子然回来了,黄蓉抬头要说话,却被岳子然制住了,他让帐房取了他以前闲着无事胡乱涂鸦的老三样,拿着炭笔看着黄蓉在纸上勾画了几番。

黄蓉好奇地探身望去,却见只是寥寥几笔,自己的神情笑貌便已经是跃然于纸上了。

这只是一简单素描,在黄蓉看来却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