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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烟和云池侍立在侧,见状只能更深地低下头,再低声解释一句:“小主子不许奴婢们收拾,这才……”
“退下吧。”时序冷淡道。
他行至床边,刚想坐下,就瞧见了放在时归枕边的一只翡翠镯子。
那只镯子成色极好,但最难得的,当属镯心里繁锁的花纹,拿起一看,竟是用各种笔触篆刻出的时归的名字。
时序垂眸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这只镯子的来历。
这是去年年关,时归随他入宫给皇后娘娘拜年时得的。
当时正碰见几位公主也在,时归先是得了皇后的赏赐,紧跟着又被大公主叫去跟前儿。
大公主笑得温婉,好奇地捏了捏时归头顶的发髻,复将小心收着的翡翠镯子拿出来,与她说:“这镯子是我打早就备好的,镯心内刻了许多阿归的名字,另有一盏万寿菊花,愿阿归岁岁平安。”
这只翡翠镯被时归稀罕了许久,初时日日戴着,也不知哪日摘了去。
时序还当她是不喜欢了,如今才知,原是被放到了枕边,夜夜陪着。
一声极轻的啜泣声响起,只见时归眼尾又添了一点红意。
时序回过神,将翡翠镯小心放到床内侧,用目光细细描摹着时归的眉眼,面上无波,只眼中偶有暗芒闪过。
转天清晨,时归终悠悠转醒。
看见在她床边守了一整夜的阿爹,时归并不觉意外。
她只是难过地看着对方眼底的青黑,张了张口,又将关心的话吞回去。
这时,时序主动问道:“阿归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便是仍与阿爹赌着气,时归也做不到真的无视,沉默良久后,委委屈屈地摇了摇头,又点头说:“阿爹坏。”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随后便是熟悉的掌印拢在她眼前。
不等时归将大掌拂下,就听时序又说:“阿归若实在担心大公主,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素闻北地寒苦,阿归不妨寻一条从京城通到北地的官道出来,大公主去了那儿,于衣食上定有不便,若有人能为她时时送新衣,也不失为一体贴做法了。”
时归缓缓眨了眨眼睛,迟钝道:“那除了新衣,茵姐姐还会缺别的吗?”
时序爱抚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道:“随便什么,多多益善。”
他虽不知周兰茵嫁去北地后,皇帝是否真的会对她弃之不管,但既然她存了远大志向,想必钱财物资等等,如何也是不嫌的。
此时的时序尚且不知,只因他的一句多多益善,往后数年间,送往北地的东西皆以车论数,除却衣食住用,另有杂七杂八许多东西。
什么意外发现的耐寒的粮食种子,什么精心打造出的防身小弩,又或者是能目视千里的琉璃镜……
只要是时归有的,她从不吝啬,既不需周兰茵用银钱购买,也不管她是否真的需要,反正阿爹说了的,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
又过两月,北地各部王子来朝。
值得一提的是,孤独部落汗王亲至,虽只是个十多岁的男孩,但毕竟地位摆在那儿,足以叫其余人心生警惕。
这份警惕在见到大公主尊驾后,终化为实质。
大公主与独孤部落汗王一见生情,当场选了独孤王为夫。
任凭其余部落如何嫉恨,独孤王直接被留在了内宫,与大公主的寝殿只隔了两道宫墙,两边都有无数人守卫着。
十月初八,宜婚嫁。
独孤王与大公主一同登上返程的车驾,其后另有无数大周仆婢随行,太子殿下亲送皇姐出京,又一路护送至北门关,方才折返。
而京城的城墙上,时归及周兰湘已等了许久。
然即便是到最后一刻,她们也没能与周兰茵再见上一面。
大公主回宫的消息是四个月前放出来的,自打知晓周兰茵回宫,时归便日日往宫里跑着,连着周兰湘等人一起,一有空就到落羽殿。
可不管她们中是谁来,都没能得周兰茵的接待。
哪怕是大公主面见各部王子汗王那日,她们也是被拦在御花园外,只遥遥看见了大公主粉红的裙裾。
一阵寒风吹过,冻得城墙上的几个孩子不禁瑟缩。
时归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远去的车队,但她除了在后面护送的仆从中瞧见几个熟悉的面孔外,也只瞧见了微微晃动的车帘。
而那据说是大公主随从的内侍里,足有十人皆出身司礼监。
在他们回首时,时归正好看清他们的模样,其中一人还向她摆了摆手,叫时归顿时失声:“十九阿兄……”
“时归你说什么?”风吹散了她的话语,惹来周兰湘的一声询问。
时归摇头:“没什么。”
而说着话的她们却是正好错过——
只见刚刚驶出城门的马车中,最前的一驾掀开一角车帘,一个明媚端庄的女子探出头来,只往城墙上看了一眼,又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