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都因过分欣喜和激动而毫无睡意,将近十一点,李轻晚提议煮个面吃,吴因顾不上养生之道,点头讚同,温然更是捧场,立马说自己肚子饿了非常想吃。

是手擀麵,在醒面的时间里,李轻晚和吴因洗菜切菜,温然走来走去打下手,直到手机响了一声,他飞快擦擦手拿出来看。

顾昀迟:下雪了

温然:你说首都吗?339也跟我说下雪了[雪花]

顾昀迟:还不睡

温然:睡不着,妈妈要做夜宵给我们吃[跳跳]

顾昀迟:多做一碗

不等温然反应过来,又一条新消息跳出。

顾昀迟:出来

原地愣了两秒,温然放下手机衝出去。

推开大门,大片雪花自天空落下,隔着纷纷扬扬的白色,温然看到顾昀迟站在院子的小木门外,雪飘飘落满他的发梢与肩头,在路灯下像一隻隻飞舞又停栖的白蝶。

胸口再次产生那种鼓胀感,伴随着剧烈心跳,温然跨下台阶,在小路上跑出一串脚印,飞奔过去伸出双手,隔着矮矮的木门扑到顾昀迟身上,紧紧抱住他。

寒冷的雪味与淡淡的信息素交织萦绕在鼻尖,温然蹭了蹭顾昀迟的脖子,其实才分开不到一天,他却觉得很久了。

顾昀迟单手搂着温然,说:“冷死了。”

“谁让你不戴围巾手套,这里比首都还要冷。”温然松开他,搓搓两隻手,帮顾昀迟焐耳朵和脸,焐着焐着又忍不住凑上去亲亲他,“晚上特别冷,白天还暖和一点。”

两人在寂寂雪中接了个吻,结束后温然又抱抱顾昀迟,终于想起来:“哦!快点进屋吧,我都没穿外套,也要冷死了。”

他拉开小木门让顾昀迟走进来,接着一转身,抬头就看见站在大门旁的李轻晚和吴因。

僵硬片刻,温然若无其事往前走,走着走着歪去了雪人旁边,伸腿踢了踢,自言自语:“有点丑,明天要重做一个。”

而后又重新回到小路上,和顾昀迟一起走上台阶。

看着李轻晚的笑容,温然的神志已然涣散到拚不起来,说好的隆重介绍也偃旗息鼓,只剩干巴的一句:“妈妈,这是顾昀迟。”

顾昀迟看他一眼,向吴因说了句‘吴老师好’,然后朝李轻晚颔了颔首:“阿姨。”

“先进屋吧,外面冷。”李轻晚笑着说。

进客厅后顾昀迟将手中琴箱递给她:“章老师特意托我去他琴房里取的,让我带给您。”

“是你以前常用的那把。”吴因一眼认出,“老章一直好好保存着,没让别人碰过。”

李轻晚把琴箱放在茶几上,打开,浓棕色云杉木在灯光下流淌出沉郁而厚重的质感,她慢慢抚上去,有些出神,很快就红了眼眶,抬起头道:“老师,谢谢你们。”

“也谢谢昀迟,帮我把它带来了。”李轻晚笑了一下,“还把小树照顾得那么好。”

温然就站在身旁,两人手背碰在一起,顾昀迟面不改色地捏住他的手心,温然立即直愣愣瞪圆眼睛,身体也紧绷起来,非常紧张的样子。

见昔日偷情惯犯已老实,顾昀迟逗完他便松开手。

谁知没过一会儿,温然反倒偷偷来拉他的手,小心地牵紧了,移到身后,脸上还努力维持住正常表情。

轻轻合上琴箱,李轻晚去取了毛巾给顾昀迟擦头上的雪:“先坐着暖和一下,面很快就好了。”

“谢谢阿姨。”

等李轻晚和吴因去了厨房,温然照着顾昀迟的语气,压低嗓子,有模有样地学道:“谢谢阿姨。”

“……”顾昀迟擦着头瞥向他,“模仿能力不错,高大的树。”

刚得意没两秒的温然一下子涨红脸,无能怒视他片刻,扭头噌噌跑去了厨房。

顾昀迟听到温然大声对李轻晚说:“妈妈!顾昀迟的那碗面里少放一点肉吧!”

四个人围着不大的餐桌,在袅袅的面条热气中坐下来,热热闹闹地吃夜宵。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而明亮,温然又觉得像在做梦了,他的两个家竟在此重迭——太幸福太开心,温然忍不住一边吃麵一边在桌下伸出脚尖,求关注一般碰了碰顾昀迟的腿,又因为找不准位置,就碰了好几下。

顾昀迟垂眼看向桌下那隻几乎一路从自己的小腿蹭到膝盖内侧的、穿着斗鸡眼和香肠嘴搞怪珊瑚绒袜子的脚,一时难以界定温然是否在进行什么拙劣的调情,又抬眼看那张脸,对方正吸着面对他露出真挚的眼神。

顾昀迟:“……”

吃完面,大家一起收拾掉碗筷,吴因去书房开电脑,远程连线乐团排练,顾昀迟到客厅接电话。温然站在桌边,看着李轻晚切水果的背影,忽然问:“妈妈,我的爸爸是谁啊?”

问出这个问题时温然很平静很坦然,当下的他已经拥有了非常多,无论是怎样的答案,他都可以接受与面对。

李轻晚顿了顿,放下水果刀,转过身,在灯光下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