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涯一醒来,看到的就是站在自己床边,一脸挣扎的萧落剑。他觉得口有点干,想要坐起来喝口水,却发现这么久过去了,自己的身体依旧瘫软无力。他好不容易用左臂支撑着坐到了床边,却突然喉头一痒,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萧落剑被柳无涯的咳嗽声惊醒,连忙走到桌边,熟练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柳无涯。

柳无涯咳得面色涨红,他费力的将自己的身子靠在了床柱上,腾出了左手接过了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就又还给了萧落剑。

≈不要告诉心儿。≈柳无涯知道萧落剑在犹豫什么,他何尝不想见到那个令自己日夜牵挂的妹妹?可是如今,他这幅落魄的模样,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可是≈萧落剑仍旧有些犹豫,毕竟这件事情,柳无心已经是知道了的,她每日都在惦记着自己的哥哥,是否一路平安的到达了灵州。

≈我如今这幅模样,如何能够见她?≈柳无涯抬起眼,平静的看着萧落剑。

萧落剑只觉得,心下一阵激荡。那目光,就像是放弃了一切的希望,太过于死寂。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你不能瞒一辈子。≈

柳无涯一怔,是啊,他不能瞒一辈子。他的那个妹妹,他是知道的。

看着柳无涯垂下了头,萧落剑烦躁的转过身子,将手上的食盒放在了桌上。

≈今日的膳食放在这里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打开门,落荒而逃。

当萧落剑回到皇家别院的时候,凝玉正站在大门口,焦急的张望着。下意识的,他就想要从侧门进去,避开那个天真纯善的小公主。

可是,还未等他付诸于行动,凝玉就已经发现了他。凝玉开心的挥着小手,高声喊道:≈落剑哥哥,你回来啦!≈

萧落剑听到凝玉的称呼,觉得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无论是自己还是眼前的小公主,都还是很小很小,小到还分不清楚君臣,弄不明白门第,整日围成一团,嬉笑追逐。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眼儿弯弯,声儿甜甜的跟在自己的身后,喊自己≈落剑哥哥≈的。

一时间,萧落剑觉得有些恍惚。他有些记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渐渐疏远凝玉的,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中有了君臣,有了门第。

≈落剑哥哥?≈凝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萧落剑的身旁。她自然地将自己的皓腕缠绕上了他的手臂,丝毫不介意他满身的寒露,却在发现他心不在焉的时候,疑惑的出了声。

萧落剑的眼中,有些什么闪了闪,他回过神,不动声色的抽离了自己的手臂,平声说道:≈公主,初春寒凉,还是呆在室内的好。≈

凝玉当下气闷,却想到二人现在并无亲密的关系,他如此说,自己也无法责怪,只得娇哼了一声,不再理人。

萧落剑倒是也并不介意,对凝玉做了一揖,先行离去,只留下凝玉一个人在原地,气愤的跺脚。

身后的红袖看着自家公主,那样的一番真心却被视若无睹,只觉得自己必须要安慰安慰她,便走上前,小声的在凝玉耳边说道:≈公主,萧公子这是在关心你呢。他毕竟是一个男儿,那些个软绵绵的情话,总是说不出口的。≈

凝玉听到红袖这么一说,虽然心下仍旧是有些难过,却也是信了几分。她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自己今早还特地吩咐了厨房炖了参汤,这会儿,该是好了。便立刻转了心情,带着红袖急急忙忙的向着厨房走去。

一路上,路过了君尘逸院子的门口。正好君尘逸打算去书房,远远地看见自家妹子风急火燎的模样,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个丫头,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这般的着急。≈

跟在君尘逸身后的小厮,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眼皮就连抬也没抬一下。

这凝玉公主,在宫中那可是皇帝看了都要绕着走的人物。她眼珠子一转,就不知会冒出什么新奇的念头,却又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累得一班子的宫人跟在后面胆战心惊。

君尘逸无奈的摇了摇头,向着书房走了过去。眼看着,这春天就到了,治理水患,已经刻不容缓。

书房朝南面的墙上,全部凿开了做成了敞开的窗户,春日里的暖阳斜照进来,令人忍不住想要闭眼小憩。

君尘逸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萧落剑和柳无心已经坐在了桌旁,他浅浅一笑,大步走上前去坐在了柳无心的身旁。

再过不久就是春汛,大量的冰雪消融会造成江水水位的上涨,江南一带作为整个王朝最大的粮仓,一旦河水泛滥,必将动摇国之根本。

上好的梨木书桌上,摊着一张江水河道图。只见灵州沃野千里,不愧为粮仓之美名,可惜仓水两头高,中间低洼,一旦冰雪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