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谏之懒得理她的小动作,他从进猎苑开始,便一直在盯着突厥王子身侧之人。

那人留着撮小胡子,一双眼中透着精明和算计,正在给皇上敬酒。宋谏之偏头问了林珲一句:“他怎么来了?”

林珲俯身回话:“回殿下,据属下所知,忽鲁努当初逃回河西帮突厥新可汗夺权一统,如今是突厥国的军师。”

宋谏之听完敛眸不语。

突厥王子叱利站起身,双手合握行了个礼,道:“早就听闻大燕尚武,从高祖皇帝起便擅骑射,如今总算有机会见识一番了。”

突厥一族生在马背上,如今夸赞大燕子民擅骑射,明摆了是假恭维。

此番来燕京,是归顺,也是试探。

崇德帝朗声笑了,面上笑意却未及眼底:≈ot;光见识多没意思,不若比上一比。朕朝中出三人,你们出三人,每日两个时辰,三日下来看谁猎的野兽猛禽多,如何?”

“皇上有意,叱利必奉陪到底。”

撄宁闻言动了动耳朵,奉陪到底?这可不是什么好词,不知道突厥王子是汉语不精还是故意为之。

“好!”皇帝拍了下桌案,看向晋王:“谏之可愿一陪?”

宋谏之也不多言,干脆的起身行礼道:“儿臣遵命。”

席面上的诡谲云涌,尽在不言中,待到巳时众人才缓缓散去。

撄宁和宋谏之这对有名无实的假鸳鸯,分了同一顶营帐。

皇上把宋谏之叫去议事,留下撄宁率先进了营帐,硬生生坐了两个时辰,她一身骨头都快散架了,面朝下直挺挺的趴到塌上。

塌面上铺的不是被褥,而是柔顺厚实的灰狼皮,撄宁小王八一样把脸埋进狼毛里,蹭了蹭,而后舒服的喟叹一声。

真舒服啊,皇室里天天享这样的福吗?

她身上披着宋谏之那件黑金面白毛领的披风,站起来都要垂过脚踝,眼下往塌上一趴,整个人被遮的严严实实的。

明笙去打盆温水的功夫,她已经舒舒服服的和周公相会去了。

“姑娘?”明笙轻声唤了一句,没得到回应,她把铜盆放到木架上,刚要收拾撄宁带来的衣裳用具。

营帐帘子被掀开了,明笙打眼一瞧,赶忙半蹲着福了个身:“王爷。”

“下去吧。”

宋谏之身量太高,进营帐需得低着头才成,阴影投在逼仄的营帐中,隐隐带着压迫感。

“是。”

明笙应声退下,出帐前不无担心的看了自家姑娘一眼。

宋谏之走到塌前,看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小蠢货,不轻不重的一脚揣在她搭在塌沿的小腿上,踹的她整个人都晃了晃。

“起来,你去地上睡。”

骑马

撄宁正在梦里看人做红烧兔腿,肉香四溢,馋的直咽口水。她刚拿到嘴边咬了一口,就被人夺走了,气愤的抬头一看,正对上宋谏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撄宁吓得打了个颤,连滚带爬从梦境中逃出来,谁成想玉面修罗就站在她身后。

她还以为自个没睡醒,白嫩的面孔蹭在狼毛上转向另一边。狼毛柔顺的触感不像假的,撄宁愣了下,又慢慢转回脸来。

宋谏之眼尾轻敛,语气有几分愉悦的玩味:“醒了?别让本王再说第三遍,去地上睡。”

撄宁睡得手软脚软,吃力的从塌上坐起来,顶着少年令人胆寒的视线,人还懵懂着藏不住话,秃噜了一句:“别这么小气嘛,这床榻四个人都睡得过来。”

“本王说你睡不得,你就睡不得。”他懒得废话,又在小蠢货晃晃荡荡的小腿踢了一脚。

撄宁实在舍不得这样舒服的床榻,有选择谁要睡地上阿?她期期艾艾的抬眸看向宋谏之。

“王爷,营帐里进进出出的,我还是睡在床榻上好一点…吧?”

“是吗?本王觉得你睡在地上更好一点。”

撄宁心里已经在骂人了,绞尽脑汁的想理由,好让他把自己留下,她眼睛眨巴眨巴,诚恳道:“旁人看见会误会的。”

宋谏之没开口,只轻轻抬了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撄宁恶向胆边生,视线飞快地扫过晋王下半身,又紧紧的闭上眼,长睫微颤:“误会王爷不能……”

‘人道’两个字她没说出口,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呵。”宋谏之怒极反笑,看着这不知死活的小东西上赶着走死胡同。

手腕上的经脉烧起来般发痒,直往心头钻,往常这种时候,他得看到人头咕噜咕噜落地才能平息心情。

“我保证老老实实的,”撄宁看宋谏之一副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模样,忙不迭的伸出三根指头起誓,又怕注下的不够没法说服他:“王爷若是不信,可以把我手脚捆起来。”

宋谏之厌恶卧榻之处有旁人安寝,但这营帐和行军所用的一样,是白油布制成的,夜间火把一点,人影会映的清清楚楚。

他不怕麻烦,但也不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