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的男人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衣着有任何问题,他沙哑着声音道:“把你们的神器拿好,下午再送到实验室。”

任意俯身把光明圣典捡起来,平静道:“好的,老师。”她不信仰光明神,对于修这种把神器扔来扔去的行为没有任何感觉。

修倒是挑了挑眉,肯定道:“你不是光明神的信徒。”

他似乎从睡意中清醒过来,低头看见自己凌乱的长袍,皱着眉把它整理好:“爱莉安娜没有告诉你,学徒是没有资格叫老师的吗?”

任意抱着光明圣典,眨了眨眼,疑惑道:“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修系扣子的手一顿,沉默了两秒后道:“你可以叫我阁下。”

任意从善如流:“好的,阁下。”

不管是从言语还是动作来看,她都是个十分乖顺的学徒。然而修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最后落在了她的耳边,笑容微讽:“圣女的妹妹,带着恶魔的媒介出入教堂,教会真是越来越落没了。”

说罢,他也不看任意,转身就走:“除了最顶层,你可以去任何一个房间。不过你乱动东西的话,可能会变成一具尸体,看在协定的份上,我会把尸体给光明神教送回去的。”

就像爱莉安娜说的那样,这位传奇法师性格很不好,连提醒的话都说得这么难听。

“请等等。”任意叫住了他。

修不耐烦地回头,棕眸中的烦躁显而易见,仿佛只要任意说出一句废话,他就是砸下一连串的法术。

任意仰头看着他,一脸无辜:“阁下,您还没有告诉我实验室在哪儿。”

修:“……四楼。”

任意看着他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掂了掂手上的神器:【所以所谓的监管光明圣典就是充当一个移动书架?】

233:【目前看来是的。】

任意一笑,悠悠道:【好在我是个会说话的书架。】

233:【……这很值得骄傲吗?】

任意:【当然,既然会说话就不能乖乖听话了啊。】

233:【……】这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被修这样抛在楼下,任意依旧显得很淡然。她走过大厅中央,踏上前往二楼的楼梯,在二楼各个堆满施法材料的房间中找到了一个有床的房间作为自己的卧室。

然后带着光明圣典去了四楼,不出意料地在实验室找到了忙碌的修。他弄了一堆任意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东西堆在桌子上,自己则对着它们沉思。在他身旁,一支笔悬浮在半空,笔尖正在同样悬浮在空中的纸张上写写画画。

任意站在半开的实验室门口,恰好可以看清他安静的侧脸,上面既没有焦虑也没有厌烦。比起传闻中怒则毁城灭国的传奇法师,他更像一个沉迷于自己研究的学者。

听说实力强大的法师都是学识渊博的学者,任意从阿瑞西亚的记忆中得到了这样一句话。

然后学者就在她分神的时候转过了身,眼底闪过危险的光芒:“我记得我让你下午再过来。”

好吧,这是一个十分冷漠、不近人情的学者。

任意在他冰冷锐利的目光中低下了头,小声道:“我有事想请教您,老……阁下。”

她声音中有一丝畏惧,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镇定下来:“您知道这个东西?”

她把耳间的祖母绿耳坠取了下来,放在手心中展示给修看。

半空中的笔停下来,和纸张一起缓慢降落。修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少女手心中闪着微光的耳坠上。

上面的祖母绿成色上等,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但是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里面隐藏的、属于深渊的气息。

任意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解释道:“这是一个恶魔给我的,我不敢拒绝他……”

修反问道:“所以就把它带在身上?”

他语气平板,却能让人轻而易举地听出里面的嘲讽:明知是恶魔的东西,也敢这么带在身上?

就算任意刻意压制,还是涨红了脸,她咬了咬下唇,说道:“我以为教会的人会发现它有问题,就不算是我告发的了,恶魔也不会因此报复我。就算教会没有,有冒险者或者法师能发现的话,也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最初的窘迫从她脸上褪去,任意顺便恭维了一句:“您不就发现了吗?”

“那是因为我对深渊的气息在熟悉不过,尤其是这种经常跑到地面上的恶魔,都是些老朋友了。”修依旧看着耳坠,口气却稍微缓和了一些:“知道不能惹恼恶魔还不算太傻,不过指望在大街上闲逛就能有人发现它有问题……你指望能在闲逛的时候能遇到一个传奇法师?”

巧了,任意想到,她不就是在闲逛的时候遇到他的吗?

她每天带着耳坠乱晃倒不是为了找人把媒介的问题解决掉或者把埃尔维斯解决掉,而是想用耳坠“筛选”出实力强大的法师,以便能接触到魔法。

只是因为爱莉安娜的关系,她被直接送到了修面前,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