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与黑暗充斥着周围,那些人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一次又一次被他杀死,就如同之前一样……

柳飞羽的意识也随着一次次的杀戮而越来越模糊,他能隐隐感觉到异样,但恐惧和仇恨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继续。只有杀戮和鲜血能纾解他此刻的焦躁与疯狂。

然而在浓稠的黑暗之中,一道冷静又微弱的声音传了进来:“你这样杀不掉他们的,如果你继续让恐惧压过仇恨,就能继续在这里沉沦,放过了那些你所憎恨的人……他们现在,活得正好呢。”

这道声音尾音上挑,带着些微的嘲讽和笑意,让柳飞羽心中的恨意彻底翻腾起来。、

恐惧?

或许最初的时候他是恐惧的,在他还年幼弱小、只能跪伏在其他人面的时候。

但他早就不是当初的自己了,他远比那些人都要强大,强大到连面对天道气运都可以一争。

他已经不再恐惧了,而那些欺辱过他的人,他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活得正好?柳飞羽对周围的血色视而不见,薄唇勾起,露出疯狂又狰狞的笑来,他怎么能让他们话得好呢?

血色与黑暗,细碎的低语与模糊的人影,一点点瓦解成了破碎的光点,变为了虚无的白芒。

柳飞羽睁开眼睛,意识瞬间回笼,他看到了漫天的风沙,也感觉到了自己手中有一具温软的人体,让他觉得熟悉的味道和血腥味也是来源于这具人体。

来自于罗白玉。

任意侧头看着柳飞羽,眨了眨眼道:“醒了?”

柳飞羽的眼眸还是黑色的,但眼白上的黑雾已经褪去,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怖。他抓着任意的身体,丝毫没有一点放松力道的意思,鲜血流满了他的手掌。

任意皱了一下眉,有点疼。

柳飞羽歪着头,还保持着靠在她肩头的姿势,自上而下地望着任意,眼中暗沉无光。

如果说真有什么的话,那就是纯粹的杀意。

【柳飞羽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57。】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在被心魔追逐的漫长时间里,他都没有想过自己被有再一次被恐惧淹没的一天。

而这样的自己,被罗白玉看得清清楚楚。

233:【宿主棒棒哒,涨了这么多好感度!】

任意一言难尽:【……谢谢了。】如果能顺利活下来,大概是件好事吧。

柳飞羽慢慢起身,没有去管身后几丈远的怪物——因为他意识到幻境的虚假,它无法在继续维持人形了。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任意,和她四目相对,苍白的手指在她的脖颈摩挲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让任意打了个寒颤,她对柳飞羽很自然地下了一下,仿佛柳飞羽只是刚刚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她指了指那个流着口水,黑色鳞甲的怪物,说道:“尊主,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它杀了?”

怪物应景地低吼了一声,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柳飞羽沉默着,杀意淡了一瞬,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他随手往后指了一下,连看都没看,后面的怪物“砰”地一声,炸成了血沫,染红了一片黄沙。

任意心中松了一口气,落在她身上的杀气总算没有那么重了。

然而柳飞羽仍旧看着她,手指还放在她的脖子上,似乎在沉吟着什么。他眼中雾色翻滚,之前的恨意一丝不露。

任意觉得这个气氛不太对,再不做点什么可能要凉。

她放松了身体,把注意力从柳飞羽放在她脖子上的手上面移开,落在后面已经看不出什么形状的血沫上,她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柳飞羽轻轻“嗯?”一声,手指顿了一下,肌肤贴合的感觉和温度很舒服,甚至让他有些走神,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动手。而罗白玉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还神态自若地问他那个东西是什么。

或者说,她一向会装疯卖傻,懂得怎么消磨掉他的怒气和杀意——在把他惹生气之后。

想到这里,柳飞羽觉得手更痒了,心中却奇异地没有了之前那样浓重的杀意。他醒过来的一瞬间,是想要杀掉她的,现在却忽然觉得没有必要。如果他杀了她,那就代表他还在恐惧过去,所以不想自己的过去被人发现。

他真正不再恐惧的时候,蝼蚁是否知道他的过去根本不重要。就算她知道,她也不敢说出来,甚至不敢表露分毫自己曾经看到过的痕迹。

柳飞羽把手放了下来,回答道:“是魇兽。”

“它们能幻化成各种形象欺骗人,也能把人心底的恐惧与心魔具现出来。

因为刚刚经历过幻境的关系,他嗓子有一点哑,但依旧很好听。

任意想了一下,没有立刻往后退,而是保持着原来的距离和柳飞羽闲谈。反正柳飞羽真要杀她,她肯定自救不了,这时候最好不要选择容易激怒他的选项。

她把自己之前遇到魇兽的经历讲了一遍,然后补充道:“我还以为是幻阵,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