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川慌乱而绝望,他既不敢得罪宁盛焕也不敢得罪现在的苏锦,只能不断地哀求:“殿下,我只是想跟阿锦说句话……”

宁盛焕眼皮都没抬一下,眼底的阴影更重:他也配叫“阿锦”这个称呼吗?

任意歪着头,目送闵川被拖出去,因为精神力屏障的关系,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一直到闵川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她才勾唇笑道:“金钱和权力,真是美妙不是吗?”

宁盛焕从她眼中看到了淡淡嘲讽,心头像被轻轻砸了一下,没有多疼,酸涩之感却连绵不绝。苏锦一生因权力辗转,她从矿星回到帝星,被苏家钳制着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无权无势,她被迫嫁给闵川才能逃离苏家。也是因为对权势的追逐,她被迫和闵川离婚,孤身一人在苏家周旋。

她靠着自己的手段离开了苏家,一步步走向帝国权力的巅峰,连虚弱的身体都不顾及。然而她终于能俯视曾经威胁、欺压她的一切时,却未必能有多少快感。

她没有讨回公道,她不过是成为了曾经的苏家,游走于权贵的圈子,以权压人。

宁盛焕凝视着女子柔美的侧颜,他曾经怀疑过她不是苏锦。但是这一刻,督见她眼底的淡淡的嘲讽,他却觉得她就是苏锦,不会再有别人是苏锦了。

【宁盛焕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5。】

任意动作微凝,眉眼挑起,在宁盛焕看不到的角度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她转过来面对宁盛焕,说道:“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宁盛焕愣了一下,说:“当然可以,我送你。”这时候宴会上的重要人物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正是离开的时候。

任意走出宫殿,夜风抚过她的面颊,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映照出飞行器的轮廓。宁盛焕跟在她身后,绅士地护着她上来飞行器。

任意坐在飞行器的皮椅上,侧头跟宁盛焕道别:“谢谢,再见。”

宁盛焕扶着门的手却并未移开,他用一双不见底的黑眸望着任意,轻声说道:“对不起。”

任意抬眸,神色淡淡:“什么?”

“我想把你送给简安那件事……”宁盛焕说道,“我没什么可解释的,但是对不起。我知道道歉没有用,你还是恨我,你可以报复我,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任意奇怪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呢?”

她眼底是纯粹的遗憾,似乎对他的行为十分不理解。宁盛焕一时有些茫然:“我是想道歉……”也希望她多少能原谅他。

“我没因为这个怪过你。”任意打断了他的话,她一只手搭在飞行器的控制面板上,修长的双腿随意伸展,看起来洒脱至极,一丝怨怼皆无。

“作为帝国的统治阶层,你没有做错。那么多人相信着帝国,相信着皇室,你有责任去做出最有利于帝国的选择。”

“但那是你的命。”宁盛焕忍不住说道,“我是要拿你的性命去交换帝国的安危。”他把“你的命”三个字咬的极重,平时不露分毫情绪的面容在月光下有几分苍白,镇定之下暗藏着恐慌。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恐慌什么。

任意对他的异样恍若未觉,轻快地笑起来:“所以我不会束手就擒。你的选择没有错,但是你没有这个权力。”

“就算我真的想牺牲,也要是我自己做得决定,而不是因为你的选择。”

夜空中孤立的那颗星闪烁了一下,任意略显清冷的嗓音在风中回响:“事实上,我没有那个牺牲精神。所以我当然要拼了命地活下来,我也没有错。”

他们之间,只是立场相对而已。

“所以没必要道歉。”任意轻轻点了点侧门,对宁盛焕一笑,“回见。”

宁盛焕有些呆愣地顺着她的暗示收回放在门上的手,试图从她的眼神或者面容上找到一丝的怨恨。

但是什么都没找到。

她真是那样想的。

宁盛焕目送着飞行器离开,久久未动。许久之后,他才忽地失笑。他还不够懂她,但苏锦的确是个让人难以忘怀的人。

这世上,或许只有这一个苏锦。

这场宴会结束之后,任意正式踏入了帝国顶层的社交圈。即便虫族侵袭,她仍旧接到了无数邀约。对于这些生活在帝星的权贵来说,就算是虫族突然袭来,最容易伤亡的是那些贫民。

任意没有理那些邀请,她坐在皇帝送给她的那栋别墅的训练场里,看着时西一点点精心修改着那台她练习用的机甲。

大半的机身线条被修改,鲜红的颜色被漆成了吸光的沉黑色,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时西仍旧半跪在机甲中央,替换掉里面一个精密的零件。

任意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时西替换完零件,用毛巾擦干汗水,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盯着机甲,像是在自语:“还差一点……”

任意走到他身边,把手中的营养液递给他:“你现在最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