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们让我在渝州好好玩,然后抽空刷刷科一的题。”

话虽如此,郁景徐也觉得自己这次的冲动之举或多或少都有些没考虑到父母的感受。

“是哦,你主要还是来旅游观光的,那明后两天就由我这个本地人负责带你逛耍喽。”

“嗯——不过学长家里那边真的没问题吗?”郁景徐还是控制不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卓蔚成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我得先自己想通,这几天也有家人朋友劝过我反正这个问题迟早是得解决的。”

郁景徐知道,这其实是拒绝继续深入的意思。

他组织了很久的语言,到最后要开口时大脑却依旧一片空白,倒是卓蔚成不断地在挑起新的话题。

直到这场夜聊接近尾声之时,卓蔚成才向他抛出了一个突兀的问题:“你会如何去评价一个想过平淡生活的人?”

郁景徐听到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问题设置得太过于宽泛,令他一时无从下手,但卓蔚成的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比起鼓励,那更像是渴求着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个想要的答案。

“我想先听听蔚成你对‘平淡’的定义是什么。”

是每天从事着机械重复但稳定的工作,还是每天混迹于市井,去求得那一份心中的烟火?

亦或是只重当下,能活一天算一天,反正这个世界似乎从不予人喘息的机会。

“我以后想生活在一个节奏慢一点的小城,做着一份挣不了大钱但不至于会累死的工作,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家庭上。”

听到“家庭”这两个字的时候,郁景徐的眼神有着明显的变化。

“没错景徐,我想和你拥有一个小家。不过这听上去很没有事业心,所以我今天想问问你的看法。”

郁景徐的回答会直接关涉到卓蔚成的某些重大决定。

留宿

瞧见自己预料之中的沉默反应,卓蔚成俶尔一笑,瘫倒在那豆绿色的沙发靠背上,“不说这些了,你今天坐车过来已经很累了。”

而原先正襟危坐的郁景徐却将身体挪近,微凉的手指试探性地覆上了他摊开的掌心,许久后才嗫嚅道:“来见你之前,我其实在心里想了很多,我想,很多时候人们的痛苦都源于一个认知——我们并不是为自己而活。”

“有时是为了迎合世俗的标准,有时是为了堵住他者的喉舌,有时是为了追逐缥缈的目标,这样活着真是太累了。”

在喟叹之下,郁景徐也顺势靠躺于卓蔚成身侧,交握的双手间不住向他传递着暖意。

卓蔚成缓缓坐起身,改为抓住他的手腕,将其贴于自己的心口之上,“是啊,我们为不同的琐事所烦扰着,到头来都是一样的疲惫。而毫无长进的我也不知道解决的办法。”

郁景徐感受到对方正用唇舌描摹着自己指间的弧度,他忍下心间的旖旎,只得苍白地说出一句:“不要强逼自己。”

顿时停下的卓蔚成抬头望了一眼挂钟显示的时间,拉开了二者之间的距离,“已经很晚了,我帮你叫车去酒店吧。”

否则的话,他无法再忍受一个人的孤夜。

些许苦涩伴随着冲动瞬间漫涌上心头,坐在原处的郁景徐巍然不动,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想法,仿佛如果今夜的他就此离去,那么卓蔚成心中崩塌的脆弱一角便又会被粗劣的黏土草草修补。

“你”

他们同时开口,对视间都带上了闪躲的意味。

最终还是卓蔚成咬牙先一步说出了心中所想,“——你今晚可以留下来吗?衣柜里有没穿过的换洗衣物,我也会补偿你住宿费的。”

见郁景徐迟迟不回答,他又搜肠刮肚地开始寻找其他借口,什么家里客房多得是,晚上打车不安全他每说出一个理由,郁景徐乌黑的眼睛里便多一分窘然。

“那么,我就打搅了。”

说出这句话后,郁景徐顿感如释重负,而已经做好了被拒准备的卓蔚成却几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

“啊,我马上去收拾房间。”

卓蔚成匆忙起身,期间还差点被棉拖鞋绊了一跤,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最大的一间客房。

脱离了方才的氛围,郁景徐长呼一口气,这才终于掏出了被忽略已久的手机,打眼一看,几乎都是双亲发来的关心信息,向他询问着酒店和晚饭的状况。

他本身不是个善于扯谎的人,但此时此刻却能面不改色地向他们谎报自己的状况想到这儿,他心情复杂地感慨自己最近的行为都有悖于理性。

可选择留在这儿,也是遵从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将其归结为青涩的矛盾。

“景徐!你能过来帮我一起扯下棉被吗?”

扒在门框边上的卓蔚成向沙发这头高喊着,唤回了他游离而外的思绪。

“欸,好的。”

然而此时的他们都没有料想到,那间精心收拾过的客房今晚却根本没派上什么用场。

约摸有六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