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有些紧张,连忙问道:“怎么了小一?”

林暮一句话说得很难,很郑重,带着哽咽:“我妈妈她,跟……是清白的。她,她比我想象中的更好。”中间省略不提的名字什么,电话两头都清楚。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林暮说。

知道林晓依存在的人很多,可关心她的人实在太少,大多都是看热闹。

时至今日,林暮心中堆积的那些酸涩,夹带着属于林晓依应有的委屈,竟然只有陈雪能说。

林晓依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羽翼摧折,面对百般误解亦无从辩驳。

五岁的林暮尚且能得到母亲温柔的怀抱,可林晓依呢?父母,家人,朋友,她什么都没有。

还好,还好,这一切都被自己知道。

那些疏远与冷漠都有了缘由,林暮不怨,他只觉得心疼。

一个月后,林暮将所有事情处理结束。

小花同意跟新父母回去生活一段时间试试,林团团也找到了愿意收养她的家庭,叶子的成绩是整个孤儿院最好,圆圆和方方学会了流利的讲话。

李二柱涉嫌拐卖儿童,经调查后认定事实,判处六年有期徒刑,李小敏重新回到县城孤儿院与叶子他们一起。

陈淮表哥对制造车祸导致林晓依一家三口死亡,陈淮重伤的事实供认不讳,同时为牟取非法利益,触犯多项严重罪名,判处死刑。

此新闻一出,在全国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本就摇摇欲坠的诚启彻底垮台,宣告破产。

陈雪与陈淮失去联系,最后一通告别电话是陈雪打给林暮的:“我们跟母亲可能要先出国避避风头,小一,照顾好自己,有缘再见。”

从始至终,林暮都没有接到陈淮的电话。

两个月后,由市里牵头,羊淮村正式开启修路通电工程,村长年轻时开辟出来的一条宽度一米左右的,通往外界的山路,这条山路全程平稳,为修路工程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当年入冬,道路竣工,可以正式通车的同时,希望小学奠基仪式如期举行。

仪式举行的当天,几乎所有人都去村口看热闹。

林暮穿着厚厚的棉袄,躲在在家中收拾行李,他马上要去另一个山区的偏远山村进行实地考察,为留守儿童与孤儿进行登记。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恍惚间抬头,窗外细雪飘落,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万事尘埃落定,漫长的夏季结束,步入冬天。

鞭炮声停,万籁俱寂,外屋破旧的小门发出嘎吱一声,有人到了。

林暮把行李箱扣起来,搬到地上,里面带了一些基础书籍与益智类的小玩具,是准备送给那边山里小朋友们的礼物。

“谁?”没听到声音,林暮问着往外走,拉开门,却在抬头见到来人时,愣在原地。

那人立在敞开的门口,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肩膀与发丝间坠着星星点点的白,破败的厨房昏暗,唯余他身后那扇门透进来一片雾蒙蒙的光。

陈淮微微颔首,眼帘低垂,正抬手拂去沾染在肩上的雪。

画面像是在林暮眼中静止,门外雪花不经意间变大,洋洋洒洒地铺满了天地。

“陈……淮?”

细小的声音传出,陈淮闻声抬起头,四目相对,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格外冷漠。手臂落下,虚虚攒成拳垂在身侧。

林暮没有得到回应,只见对方短暂停顿后,抬脚朝自己走来。

他局促地收回迈出一半的腿,退回到房间里,两手仍呆呆地搭在把手与门框边,陈淮的眼神很重,里面包含着什么让他紧张的东西,林暮不懂。

“你回来了。”林暮试着挤出自然的笑,却只是勾了勾嘴角,微弱得几乎看不到。

距离上次一瞥,已有四五月余,林暮以为闭合的车窗与婉拒的电话便是陈淮给他的态度,没想过会再见。

每当他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近了一点,陈淮对他的在乎多了一点的时候,就总会发生什么事,把他活泛的心打回原形。

比如那些那些照片,那些沉默,比如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又或是,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不告而别。

林暮的心像是长着柔软的蜗牛触角,小心探出一点点,遇到风吹草动就惊得缩回去。

可怎么办呢,林暮想,自己好像还是会为这个想要放弃很多次的人感觉到心动。

哪怕心动总是伴随着害怕与苦涩,可只要是这个人出现,空荡荡的心就被填满了。

直至这人走到眼前,林暮要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脸,才后知后觉松开手,往后退两步,把进门的位置让出来。

陈淮的视线顺着林暮的脸,移动到他颈上的蓝色围巾,看了好久。

林暮有点懵的顺着人的眼神低头,一下就反应过来,抓着一角扯下去,欲盖弥彰地将手背到身后。

之前从三十九楼一并带走的,那时候走到王宇家楼下,路过垃圾桶,他本想扔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