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施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一下便让他撞上刘瞎子。他和霍业还有鼎字号的二当家吃罢早饭,打马返回县城时心里还在想着回到京城后,要找个什么借口再来丁家村寻访他二师伯。

结果到了村口,竟看见挎个布褡裢两手拢在衣袖中的刘瞎子,他以为刘瞎子是特地在村口候着他,“吁”的一声勒住缰绳,故作好像忘了什么重大事情,让霍业他们先行一步,自己稍候再去追赶他们。

待他二人打马跑远,他牵着马绳走向站在路边的刘瞎子,一声“师伯”喊出口,眼圈跟着红了。

风清子已死,又是他杀父仇人,他只认刘瞎子是他师伯,故开口直接叫上了师伯。

“师伯,你上哪去,侄儿送你。”

刘瞎子在他喊出师伯后,便知说什么都是徒劳无益的,花信子本就是他们师兄弟三人中最聪慧的一个,他的儿子又怎会愚笨?

他只说了白沙镇,上马后两人一路无话,到了云记书肆,接替丁平顺的书肆小二哥赵初七迎了上来,见小施也下了马,他手脚利落的上前接过小施手里的缰绳。

“老爷子,早饭给你热在灶上了。”初七说罢,笑问小施,“不知这位小哥可用过早饭,若还没有,小的拴好马这便去给你做。”

“多谢,我吃过来的。”

刘瞎子对着初七道:“我和这位公子有话说,没叫你不必上楼招呼。”

“好勒。”

初七手脚勤快,嘴皮子利索,但不话唠,刘瞎子对他挺满意的。点点头,领着小施往楼上去了。

到了楼上厢房,一进屋,小施郑重给刘瞎子见过礼,刚喊声“师伯”,泪水便滂沱而下。

“唉,平白跑来惹我伤感作甚。”刘瞎子双手搀起他,看着眼前酷似师弟花信子的年轻脸庞,他眼睛也不由潮湿了。

“手可大好了?”他沉声问道。

“回师伯,已无碍了。让师伯挂念,是侄儿的不是了。”他说着又欲下跪行礼,刘瞎子一把扯住了他。

“你这孩子,也不知你是幸与不幸,唉!”

刘瞎子又叹了口气。

小施遇到简宁,是幸;可想到他不再是个全乎人,又为不幸。可惜了他师弟的优良种子。

往事可忆不可追,已成既定事实,刘瞎子望着他也只能暗自叹息。

“今后有何打算?你若不想再回去那里,可留我这。”

“侄儿谢过师伯。只是还请师伯见谅,侄儿平生别无他好,独醉心绘画。宫里有侄儿的师父,侄儿身虽残,可志不灭!余生若能留下几幅可供后世人鉴赏称道的佳作,侄儿也算不枉度此生了,亦对得起家父的在天之灵也!”

“好,好,有志者事竟成。”

刘瞎子频频点头,古往今来能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不以己悲,不以物喜?他没想到小施年纪轻轻能有这般志向和眼界,只觉老怀甚慰。

“师伯,侄儿还有一不情之请。太子殿下……”小施话未说完,刘瞎子抬起一手,示意他打住。

“他若有帝王之命,谁又能逆转其命?若无,便是满朝文武皆拥戴于他,老天也会收了他去。”

“此事不必再提。”

他话说到这份上,小施也就不再多言,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拱手道:“师伯珍重,如今这世上,侄儿只师伯一位亲人了,年后侄儿再来拜见师伯。今儿便先告辞了!”

“路上当心,你大师伯虽不在了,他手下三个徒儿也非吃闲饭的,须时时提防着。”

“侄儿省得。他的二徒弟杨五七昨儿已被卫公公废了,马捕头一早将他押送去了县衙,只怕这会都快到了。”

“那个本无什么大用,只防着另外两个便是。”

小施点头,起身下楼出来,一到街上便发觉渐有沸腾之势,来来往往的多面带喜色,街道两旁店铺门口聚了不少人,大多神采飞扬,相互不知在热议着何事,一个个说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这位老伯,发生了什么事?”他勒住马,喊停打身边过的一老者。

“哟,公子,想是外乡人吧?”老者听他非本地口音,堆起笑道:“大喜事儿,府台大人和县令大人马上要到咱们这小镇了,听说一会两位大人还要同着镇君前往丁家村,说是丁家村有村民研制了啥好东西,总之是大喜事,我们一会都要赶去丁家村看热闹呢。”

“对了,听说还叫了戏班子,你若无事,不妨也前去看看热闹。”

原来是这事,小施隐隐听鼎字号的人提过一嘴,只是没往心里去,“多谢老伯,我还要赶回县里,二回有机会再去见识不迟。”

街道上,人越来越多,小施只能骑马缓行,没走多远听得前方响起鸣锣开道声,民众瞬间欢腾起来,一窝蜂打他身边跑过去了。

前面街道被堵,小施只得下马牵着马步行,不多时,前方响起众多马蹄声,行人纷纷避让,他也随着众人往街道两旁闪去。

十几匹高头大马过去后,两班举牌的衙役,前呼后拥着两